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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出照屋梁明。今儿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一大早,天便清透如洗,阳光澄灿似金,是四月里难得的好天气。
沈京墨昨夜里瞧见了那对瓷娃娃,一宿都没睡好,今日早早便起身了。
屋外隐约传来陈川柏的笑闹声,陈君迁也在,兄弟二人起得比沈京墨还要早些,此时正在院里为晚些时候的婚礼做准备。
沈京墨支起窗,借着晨光对镜梳妆。
在上京时,她见过好友的大婚之礼。从纳彩到迎亲,再到大婚当夜的正婚婚仪,不可谓不繁琐。门第高的人家,有时甚至要花上一年的时间去筹备。
毕竟是一辈子只此一次的大事,自然是准备得越隆重越好。
但在葡萄村便不同了。
按着上京的风俗,大婚这日,新娘天不亮就要起来打扮,首饰、婚服、妆容,都要多人共同伺候完成,要确保把新娘打扮得光彩照人不说,更不能出一丝错漏。
单就这个过程,就要花上个把时辰。等把新娘打扮好了,新郎亲自带着鼓乐仪仗来将人接走,又要在路上耗去半天时间。
等到了新郎府上,还有一大堆的婚仪等着,拜堂、却扇、同牢、合卺、结发,哪一项都不能省去。
沈京墨那几个成了亲的小姐妹后来都说,成亲那日,等到该做的都做完了,她们都累得连沐浴都没力气,倒头就在那撒满六铢钱的床上睡过去了。
但沈京墨今日直睡到天亮,也没见有人来叫她。
也不知是葡萄村的婚仪与上京不同,还是陈君迁想要一切从简。
坐在铜镜前,沈京墨细细地为自己描着眉。
她的眉天生形似柳叶,只是颜色浅些,每每上妆,总要多花些时间去描眉添色。
沈京墨没见过新娘子上妆,不知具体要画成什么样,但就算是走个过场,她也想漂漂亮亮的。
等她仔仔细细描完了眉,又将铜镜调整了角度去贴花钿。
镜光一闪,晃到了趴在窗外偷瞧她打扮的陈川柏的眼。
他惨叫一声,揉着一时不能视物的眼,靠着墙壁蹲了下去。
听见动静,沈京墨回眸望去。陈君迁正低头看陈川柏,再抬起头时,两人四目相接。
他也不知偷偷看了多久,见被她发现,先是一怔,眼中满是惊艳之色,随后才回过神来,对她一笑。
“晚上有的要忙,便没叫你,想教你多睡一会儿。”
听他这么一说,沈京墨墨瞳微张,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脸庞。
陈君迁说完才意识到话有歧义,又补充道:“依村里的习俗,晌午一过就会有人来帮忙,到时肯定很吵。婚礼傍晚开始,虽说不用出去接你,但也得在院里院外走上一圈。后面还有好多礼仪,又是拜堂又是拜客的,折腾下来得到半夜,我怕你累着。”
刚同她解释了一遍葡萄村的婚仪,便已有人前来帮忙。
陈君迁还想和她说点什么,却架不住人家调侃,只好叮嘱沈京墨,若是累了尽管休息,一切有他去做后,才恋恋不舍地去招待村里人。
沈京墨也有些话想和他说,却一直没找着机会,只得等他闲下来,再寻个时机和他说了。
然而他这一去就忙到了傍晚。
按理说,作为新郎,他应该规规矩矩地,等着按照流程走完婚仪即可,但村里人没那么多讲究,谁家成亲都是一样,只要赶在吉时之前把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其余的便怎么顺手怎么来。
夕阳晚照,暮色四合。
沈京墨早已在同村几位婶婶的帮助下换上了青色婚服,去找团扇时,手中却被人塞进了一块红艳艳的布。
她一怔,不知其用意。还是一位婶婶告诉她,这叫盖头,要盖在新娘头上,直到入了洞房,才能由新郎官揭开。
沈京墨虽倍感讶异,但又一想,真要让陈君迁做却扇诗,还不知会做成什么样,还不如蒙上块布,也免得让人瞧见自己的表情。
戴上盖头后,她便只能瞧见脚底下那一小块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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