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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信我吗
德隆元年,赵钰因谋反下狱,良太妃畏罪自戕,威远将军因参与赵钰谋反而满门抄斩,梅珂却因证据不足而逃过一劫。
夜里寒风四起,望都城内又下起了冬雪,城内百姓家的灯火早已熄灭,只有镇国公府内的烛火还亮着。
良妃死了,镇国公裴文庆那压于心中的仇恨才逐渐消去。
裴夙推开祠堂的门,一眼便瞧见了那跪于祠堂中央的裴文庆。
他行至裴文庆的身侧同他一起跪下,二人默契未语。
杀害他母亲的仇人死了,他们的仇报了。
可是那人却是他母亲商昭誓死都要护着的亲妹妹,是她终生的忏悔。
他们是来向商昭赔罪的。
…
原本战死沙场的兄长死而复生,裴煦的脸上才带上了笑意。
醒来後的裴煦来不及穿鞋便朝着裴夙的房门跑去,只为第一眼便瞧见她的兄长。
推开门的那一刻,泪水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直直地奔向了裴夙的怀中。
她的兄长还活着,她没有失去她的兄长。
“哥,”裴煦哽咽着唤了裴夙一声,良久才缓缓擡眸看他,庆幸道:“你还活着,真好。”
裴夙轻手揉着她的发丝,垂眸间见裴煦的脚还光着,立刻将她打横抱起来,抱于床榻之上,令仆人去替裴煦拿鞋袜。
得知裴夙还活着的消息後裴煦便立即朝着裴夙房屋的方向奔了过来,根本没有感受到脚底的寒意,如今被裴夙抱到榻上,那冰冷麻木的脚心慢慢泛起暖意,裴煦这才察觉,她的兄长是真的回来了。
既然她的兄长没有死,是不是说明裴裕德也没有死。
这麽想着,裴煦倏然偏头打量四周,听见有人向卧房内走来的脚步声时,她立即探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那般直勾勾地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那个身影却迟迟未曾出现在裴煦的眼前。
接过裴煦的鞋袜後,裴夙转身便欲替裴煦穿上,一擡眸便瞧见了裴煦那失落的眸光。
他明明知晓她在想什麽,可是她却迟迟无法开口。
裴煦是个聪慧的孩子,半晌後,一滴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了下来,她佛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扯出一抹笑来,握住裴夙的手腕道:“兄长,我们一起去看裕德哥哥吧。”
裴夙沉声应了声“好”。
裴煦顺手拿过裴夙手中的鞋袜,“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兄长这便悉心照顾了。”
她穿上袜子,那冰冷的寒意才彻底散去,鼻尖的酸涩感仍在,但她却依旧强忍着泪水不愿其落下。
她的裕德哥哥不喜欢她哭,她得笑。
他说过,若是他真的有一天战死沙场了,他们都得笑着去看他,还要夸他骁勇无比,要夸他是大英雄。
一想起他说这话时的臭屁模样,裴煦的眼眶忽然又觉得有些热了,她擡起头,不让眼角的泪水落下。
她得笑,她得笑。
裴裕德不喜欢她哭,她得笑。
她得笑,她必须得笑。
她一遍又一遍地暗示着自己,可泪水还是不住地向外溢。
裕德哥哥,我不想哭的,可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它不争气啊。
…
自陈远道得知她不是真正的陈素之後,无人之时,陈远道都会唤她一声“阿镜”。
“父亲。”
陈镜向陈远道行礼,陈远道将她扶起来,只静静地垂眸望着她的双眸,似是在寻找她的存在。
于她们二人而言陈远道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也确确实实地爱着他们。
陈镜不愿伤害陈远道,但陈素已经走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能感觉到,她已经彻底地离开他们了。
思酌良久後,她还是说出了那残忍的事实,“她不会回来了。”
“她恨我吗?”陈远道缓缓松开扶着陈镜的手,转身坐于身後的那张椅子上,半晌後才张口问。
“或许曾经恨过,”陈镜垂下眼帘,倏然再次想起陈素毅然决然投湖时的决绝身影,她到死都在考虑着她的父亲,“但更多的是爱。”
“既然她爱我,”陈远道无力地望着前方,“为什麽要离开我呢?”
陈镜不知该如何同陈远道解释陈素离开的缘由,只慢步走至他的身侧,半蹲下,扶着他的膝盖昂首瞧他,“您信我吗?”
闻言,陈远道微侧头,低头瞧她。
这蹲于他身侧的陈镜也是他的女儿,他们共用着同一具身体,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可她却渐渐活成了陈素的模样,她本不该是这样的,他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她问他信她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陈远道神情一僵,垂眸时仿若瞧见了当初的陈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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