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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人既有此问,那便不是幽冥司的人,只能是她在凡世里遇过的人。
“你……谁……”
她警觉起来,并不晓得自己的声音瞬间变得更加破碎。
那些黑雾又涌上来了。
方才还能挣扎的空间瞬时被吞噬,她惶恐地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再次被蚕食,只有余下的最后一丝理智在催促她逃走。
可她能逃到哪里去?
“就算知道也不要去。
“你还活着。”
猛地一阵剧痛,一瞬间五感归位,右手传来的痛楚直刺入混沌的灵台。
那人沉声:“醒过来。”
“砰!”
外袍都没系好的容玖匆匆跑进屋来,气息不稳:“她醒了?”
“还未。”苏聿皱着眉,捏着庭山妖合谷穴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
“呃!”
日光破开黑雾,庭山妖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呆了半晌,迟缓地转动了脖颈,空茫的双目亦望过来,迷惘地与苏聿的眼神碰了个正着。
她一无所觉,他心底微沉。
“弦姑娘,听得到吗?”容玖急切问道。紧接着,听到消息的玦娘与蓝玺也赶到屋内,而一侧的窗下瞬间挤满了小童们的脑袋。
苏聿松开捏住庭山妖穴位的手,起身往后避让了些。手上的温热触感消失,尚茫然的庭山妖下意识朝他松手的方向无力地一抓。
“哥儿!”
玦娘忙握住她的手。
庭山妖动了动微微湿润的唇,困难地张合。玦娘转头见榻前正好有半碗水,急忙端过,捂了捂碗——还是热的,便用细小木匙耐心地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她费力吞咽着,面上瘢痕随着她艰难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张牙舞爪的困兽。喝完几口水,她亦耗光了所有气力,眼皮一阖,又昏睡了过去。
容玖给庭山妖把了脉,半天后叹了口气,起身朝屋内三人道:“出去说罢。”
四人来到院内。
容玖直截道:“前辈,玦姑娘,弦姑娘虽说此回死里逃生,然若有下次,即便倾尽渊清山庄全力,恐也回天乏术。”
玦娘咬住下唇,红了眼圈。
蓝玺眉头紧锁:“这次究竟是怎么回事?”
“某之前便怀疑,栖霞晚的炼制中用了蛊术一类的法子,如今看来,应当确是如此了。这样一来,弦姑娘此前服用解药,既是解毒,亦是喂蛊。毒性可被缓解,蛊却会愈来愈贪得无厌。现在弦姑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蛊的寄生之所岌岌可危,自然要反噬宿主。”
他面露惭色:“虽说某猜到会有此事,但没想到发作得这么快。”
“先生可有遏制之法?”玦娘哽咽问道。
容玖摇头,又宽慰道:“栖霞晚所用的蛊术虽阴毒,但用量到底不算多,否则也不会到这个时候才冒出头来。况且,此番它肆意妄为了一遭,和弦姑娘可算两败俱伤,短时日内,应已无力再兴风作浪了。
“只是,弦姑娘容不得再出岔子了,吃食、用药都要仔细,若是能每日问脉,增加行针的次数,也会更加稳妥。所以——”容玖道,“某希望弦姑娘能住到献京城内,离守衡堂越近越好。”
此话一出,四下沉默。
良久,玦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苏聿,见苏聿似有所察地看来,忙又垂下眼,轻声道:“妾身自然知道住在城中更好,只是哥儿有自己的苦衷……”
“哥儿的仇家就在城内。”蓝玺打断玦娘的话。
容玖诧异,苏聿抬眉。
“不是说,弦姑娘的仇家已经被抄家灭族了么?怎么还——”
“那是其一。
“她缘何受人所制,服下剧毒,皆是拜另一位所赐。她如果落到那人手里,会死得比毒发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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