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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淑说完之後,便又往手心呵了口气,正擡头看着天上月,旁边却有只大手探出来,小心翼翼地,将季淑的手握了,轻而坚定地攥入手掌心里。
季淑一惊之下,本来觉得异样,想撤回来的,可楚昭的手大且热,季淑忍不住舒服的打了个哆嗦,说道:“你的手好热,早知道这样儿,就早叫你握着了。”
季淑靠在门扇上,楚昭也未曾再开口说话,季淑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里头楚昭坐在另一扇门边,透过缝隙看门口上那熟睡的容颜,双眸沉静似水。
他轻轻握着手心的柔夷,只觉得那小手柔嫩娇软。楚昭看了会儿人,便将季淑的手轻轻擡起,在唇边上轻轻地碰了碰。
楚昭握着季淑的手,靠在门扇上,起初还睁着眼,渐渐地觉得心里安稳之极,便闭目养神。
一直到醒来之後,楚昭大惊,头一个反应是为何自己竟会睡着,他急忙直了身子往外看,却见外头已经是黎明晨曦,淡蓝色的天光,只是那门扇边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季淑的影子。
楚昭心头发寒,一惊之下,几乎以为昨晚上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正呆怔之间,忽地觉得掌心有些异样。
楚昭低头,却惊见自己的手掌之中,握着一团软软的丝帕。
楚昭将那帕子打开来看,却见不过是方素净的白色帕子,上面什麽都无。
楚昭呆看片刻,将那帕子握起来,送到鼻端轻轻一嗅,那面上才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第二日楚昭果真被放了出来,却并没有将他撵出去不复再用。
只是季淑听闻,楚昭此後养了四五日的伤。她也渐渐地打听到,原来楚昭受伤不轻,当日上官直本是命别人打的,却嫌下人打的不够力,便亲握了棍子去打楚昭。
据说当时楚昭还吐了血,差点就……也不知真假。
可是也已经足够季淑心惊肉跳的了,想到当晚上楚昭起初声音微弱,还坚持不肯转身给自己看伤,她就知道,这话没有十分真,也有八九分了。
只是楚昭竟也没有离开上官家,又过了三两日,听闻他已经能出来走动,除了那晚上,季淑也并没有再特意去探望他,只是偶尔有一次在花园之中,望见花园外头,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依旧是一身黑衣,从院子门口路过之时,他若有所觉,似要回头看,却又并没有真个回过头来,只是依旧不动声色的离去。
渐渐地草长莺飞,要到了清明,一日,春晓同一个小丫鬟说说笑笑自外头来,手中各自捏着几个精致的纸鸢,春晓手中一个燕子,一个老鹰,那小丫鬟却拿了个美人,走到里屋,春晓上前说道:“奶奶看这几只纸鸢做的如何?”
季淑瞅了几眼,说道:“不错,哪里来的?”
春晓说道:“门上有小厮在玩耍,奴婢就要了几个过来,赶明儿清明,咱们把这几只纸鸢放了,也就把一年的晦气霉气都去掉了,——奶奶看看,要选哪个?”
季淑笑道:“我不爱玩这东西,何况这院子里头狭窄,能不能放的起来,也是难说。”
春晓说道:“咱们可以到前头那廊子里去,保准能放得起来。”季淑也不愿多说,便道:“那好吧,随意便是。”
次日,春晓果然就撺掇季淑出外放纸鸢,这一日清明,规矩是不能动火,只吃冷食,门扇边儿上斜插些刚发出嫩芽的柳条枝子,季淑同几个丫鬟出外,一路穿过廊下院落,到了那条长巷子里头。
季淑先前也把这经过来的,此刻放眼一看,果然是个好去处,长长地足有千米有馀,这两边的墙虽然高些,放个纸鸢却是毫无问题的。
春晓拿了那三个纸鸢出来,说道:“奶奶喜欢哪个?”
季淑动了兴,就随便选了个燕子,说道:“就这个吧。”春晓便拿了线轴过来,说道:“奶奶举着这燕子,我牵着跑。”
季淑点头,春晓便放开线离了几步,说道:“奶奶瞅准了时候就放好了。”季淑答应,见春晓离开好几米远,一阵风陡然穿了过来,她便高举双手,将个纸鸢迎风放开。
春晓大叫一声,拉着纸鸢就跑,身後的丫鬟们齐声欢呼,给春晓加油。
那纸鸢浮浮摇摇,真个飘了起来,春晓转过身,一边放线绳一边慢慢地跑,渐渐地那纸鸢飞过了墙头,向着青天深处飘摇而去。
季淑仰头看着,起初还能看出是个燕子,後来升的高了,就有些看不清,便擡手挡在眼下,极目看去。天高云远,风筝在高天之上摇摇晃晃,恁般自由自在,季淑一时看的怔了,一直到夏知道:“不知为何风大了些,奶奶,不如剪断线,让它飞了罢。”
季淑回过神来,便点了点头,当下有小丫鬟取了剪刀过来,将风筝线拈了起来,风果然越发大了,鼓得风筝不停地转来转去,扯得手指间的线不停跳跃,好像躁动的脉搏,强而有力。
季淑笑了笑,轻轻地在那根线上剪下,悄无声息地,风筝线断开,头顶上高高的燕子风筝“嗖”地被风吹的更远,渐渐地再也看不见。
春晓极是高兴,把剩下的线轴给了小丫鬟,笑道:“这下可好了,霉气都走光了,必有好运。”
夏知道:“风大了些,扶奶奶回房罢。”
一行人刚刚回转屋子,就听外头有人说道:“大奶奶,公主殿下来了,要见大奶奶,刚在老太太那边,如今要过来了。”
季淑道:“噫,她又来做什麽?”
这几日季淑也听说,祈凤卿被从天牢之中放了出来,想必是朝阳开了窍,请了清妃帮忙。她便也安了心。
片刻後朝阳进门来,季淑道:“公主怎麽来了,稀客。不知是不是又有什麽事?”
朝阳不回答,只说道:“你们都退下,本宫有话要同上官大奶奶说。”
朝阳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果然退了出去,朝阳望着季淑,季淑便也道:“春晓夏知,那你们也出去吧。”两个丫鬟行礼,也跟着出外。
丫鬟们出外,顺手就把门给带上来。室内一时寂静,季淑说道:“人都走了,不知公主有何事?”
朝阳说道:“上回我请你救凤卿,你不肯。我已经将他救出来了。”
季淑噗嗤一笑,道:“原来如此,恭喜公主,其实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公主这时侯来说什麽呢,莫非是要向我炫耀?”
朝阳摇头,说道:“花姐姐,我这一番来,是来向你请罪的。”
季淑很是意外,问道:“请罪?公主不是在向我开玩笑吧?”朝阳这幅性子,刁蛮之极,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又是尊贵公主,同花季淑水火不容,又怎会来请罪,季淑心道:“莫非她又有什麽诡计?”
朝阳说道:“你不用猜了,我是真心实意来的,你若不信……”朝阳话头一停,将裙摆一提,双膝微曲,竟噗地一声,向着季淑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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