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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
贺婉词再到江悯身边,是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去澳门赌场。那些人基本都三十左右了,不是已婚就是已经有未婚妻且很稳定,所以贺婉词一同去了。
富丽堂皇的场所,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江悯和那些人谈笑风生。
凭她对他的了解——这了解倒不是出于他们之间有过多麽亲密或根深蒂固的情谊,而源于她强烈的女人直觉丶强悍的交际天分和混迹多年所积累的经验——她断定江悯并不知道奚元流産的事。
她猜江悯知道奚元状态很糟,他心里还有她,并且他笃定他们两人之间不会就这麽善罢甘休。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更像是一种休战。一种迫于目前现实压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冷静期。但他们心里都默认和彼此的瓜葛不会就这麽结束,所以并没有发生什麽歇斯底里的事。这就是她贺婉词目前所观察的所有结果。
在所有人都在吃这瓜时,她像个离这两位当事人最近的幸运观察者。
她倒对江悯和奚元之间的事没任何看法。只是像读一本小说一样,默默地等待着事态发展,在闲暇之馀,站在上帝视角剖析着其中每个人的内在活动。
所以就像奚元之前在付文武生日上所看的那样,她总是不经意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偶尔有点无奈,偶尔有点可惜,但总是非常温柔。
而生日宴後,奚元就在衆人视线里消失了。
即使江悯不知真相,也能自然地得出些合理结论。比如她继续被家里控制,比如付文武受了伤,她家人目前还不允许她自己出来活动,或者是她自己压根没那个心情。所以贺婉词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被所有人瞒得很可怜。
*
奚元根本没必要在医院躺那麽久,完全是她没什麽精神做其他任何事。
在她终于躺得浑身酸痛丶像一株被纸蒙上的小草急切地渴望阳光时,她发现还有个她很不愿承认的原因:她不知道在经历这件事後,她该怎样走出这座医院,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和这些人。
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
在做决定出院的前一天,她还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这又不是真实世界,不过是一本小说罢了。对,一本小说,为了情节的跌宕起伏发生这类事再正常不过,甚至是此後与江悯的各种分分合合,她连这点都预想到且提前接受了。
所以即使遇各种难关,都不过是小说里的提前设定。
关关难过关关过,奚元,没什麽大不了。
然後她出院了,家里总算对她表现出一点态度,但也只是派了辆最普通的车来接她。说难听点,是家里的买菜车。
固然失落,但也没心思琢磨什麽。说白了,就是她连内耗的心气儿都没有了。
在家待上几天,无论和家里还是和家外人都没多少交集,除了和童梦真打打游戏聊聊天。过了一周,童梦真给她捎来一封邀请函,带她去一家LV门店看新货。这次弄得还挺正式,邀请目标也都是与她们年龄相仿的人,所以基本都认识。
给她们展示的形式是请了模特来走秀。奚元看着那些衣服,竟然已经没什麽感觉。
她和江悯不同,她知道发生了什麽。所以她和这场活动的一个个人打上照面,或许他们并无恶意,也都极力隐藏各自目光中所有多馀内容,表现得全是友好微笑和嘘寒问暖,让人费尽心思也找不出任何破绽,但奚元还是觉得变了。
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变了。这种氛围里看不见的味道只能凭第六感嗅出来,也可能是她心态变了,变得更敏感。
但坐了一会儿她就坦然了。
一边是童梦真,她欣赏得津津有味,已经对好几个模特身上的衣服跃跃欲试,又担心自己身材不如她们那麽细高条,穿不出眼睛看到的效果。另一边是个男人,穿得很高街,有点日系美男那感觉,但又没那麽风尘,相反看起来挺贵气,有点像玩艺术那一挂。她不认识——是现在的她不认识,但凭那男的跟她搭的几句话,他性格很反差,大大咧咧,也好像和书里这位女主认识。听他说了几句,说什麽去旅游的事,她忽然探过身问:“你有那谁的微信吗?”
“哈?谁的?”
奚元勾勾手,他就很顺从地把手机递给她了。
一看他就不是什麽多事多嘴的类型。聊过几句後,奚元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她看着他手机打开的微信界面,在搜索框输入“江悯”。不知道该说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出来了。
她在美国的那部手机被收走,一直没还,拿回的手机是自己原来的,所以登不上那微信。这回是意料之中,他朋友圈空空如也。
“Ins呢?”
“那就没了。”高街美男一摊手,“没那麽熟。”
“哦。”
他神秘兮兮一笑:“你喜欢他?”
“……”
奚元无言以对,感觉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食人间烟火”。
她没答这话。大概是交还手机时还是被看出几分失望,高街美男也凑近她:“我知道他最近情况。”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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