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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单凭枝干给她讲解哪一株是什麽植物,茂盛时是什麽样子,她听得津津有味。
到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前,她已经完全神清气爽了。
可噩梦又来了。
坐在那张长桌边,看着某一张熟悉的脸,陈淞媛那些事,昨天发生的事,她身上所背负的事,她心里又像被灌上铅。面色不佳,倒是比做噩梦发抖时好了不少。
想到今日已是初七,却又浑身一抖。
所幸她的这些异常反应无人注意。
大家都在讨论明天打高尔夫球的事。
“江恪,江悯和元元都是明天下午离开,是吧?”江父说着,一一看过他们三人,同他们确认。
江恪不语。
看到江悯与奚元方向时,江悯点头,奚元立刻一脸粲然地跟着点头。
江父亦点点头,又看向江英鹤:“倒是英鹤,不急着走。只是在这里待久了也不觉得无聊?”他似笑非笑。
衆人目光都看过去,江英鹤吊儿郎当:“那有什麽?反正我无业游民一个,一天天闲散惯了,最擅长的就是自己找乐子。”
江父笑得更开怀:“你啊,你……”
一桌人忍俊不禁,继续商量明日上午的高尔夫计划。地点竟然是室内,这宅子顶层有一座小型的高尔夫场地。因为江恪丶江悯与奚元三人都是下午走,就只能娱乐一上午而已。
奚元表面乖乖听着,一切都听从大家安排的意思,实际心里又盘算起来。
时间还有今天一晚,明天一上午。昨晚惊动了江恪,按理说今晚不宜行动,可明天的机会也很渺茫。是否这次过年来江宅就这样无功而返?或许她不该这麽急切,毕竟来日方长,她与江家有了交往,之後一定会有办法的。何况这是在小说里。冥冥之中情节自会有安排。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至少这里真的有“天命”存在。
吃完饭,她心情安定了,好好陪江悯办了一晚上公。次日早早起床,换了身休闲衣服,和江家一家人打高尔夫去了。
江父年龄在那,身体状况却不错,运动起来精神矍铄。边打边聊着,他问江恪:“你吃完午饭就走,去美国也挺久,行李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江恪应。
想到什麽,近午饭时间,奚元以去洗手间为借口离开了。
这时家里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在主楼,她又去了江恪房间,推门而入。
想了想,转身把房门关上。果然在江恪卧室的地毯上看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时间急迫,她立刻翻找起来。才过去五分钟而已,房间门就被从外打开了。
房间门开得如此之快丶来者到她身边如此迅速,她根本来不及惊吓。江英鹤握住她手腕就要拽她跑:“快点!我哥要来了。”
看见被翻开的行李箱,他手忙脚乱帮奚元恢复原样,然後拉着她夺门而出。来不及从楼梯下去,转身进了旁边的健身房。他带她躲在一面放器材的柜子後,两人如同两只小老鼠般蛰伏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奚元缓过一口气才侧目看江英鹤一眼,他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没忍住,笑了。
当然没笑出声。
江英鹤往额上一拍,大概对她此时此刻能笑出来十分无语。他用嘴型说:“祖宗啊,你这时候还能乐得出来?没有我你早死了你懂不懂!”
奚元才严肃起来,对他点头。
可她现在又一次见识到了什麽叫女主光环。
次次有惊无险,总是会有人给她兜底。
江英鹤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什麽,只知道自己来救了她一次,所以不理解她为什麽能如此心大如此没心没肺。
他再次比出个“嘘”的手势,奚元也神情严肃了,点点头。房间外走廊上传来脚步。
脚步是直冲房间去的,有所迟疑。脚步的主人进房间後可能只是大略扫了一眼,发现没有异样後折返。从那脚步的节奏及声音来判断定是江恪无疑。奚元与江英鹤对视一眼,在脚步声彻底消失五分钟後,江英鹤拉着她:“跟我来。”
这主楼一共有两处楼梯丶一处电梯。犹豫再三,他带她进了另一个房间,打开窗,翻身而出……
“你?”奚元瞠目结舌。
江英鹤顾不上她吃惊,也顾不上解释,站在那窗外凸出的丶类似放置空调外机的小平台上,向屋内的她伸出手催促:“抓紧时间,快点啊!”
奚元不废话了,立刻跟他翻出去,从外面将窗户关好。
只是这一幕忽然将她拉回到几年前那个熏风拂面的夏夜……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
夏夜,这个总是带着回忆的名词,如同那首她很爱的《Youngaiful》中的歌词:HotsummernightsmidJuly(仲夏夜茫,七月未央),whenyouandIwereforeverwild(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窗外的李维霖催促着她,被吹得头发凌乱。
那时坐在那架跨越漫长地球弧线的航班上,她也不知道,她会遇到江悯,这个对她来说如此特别的挚爱和依靠。
从此她就再也不是一个人走着那条漫漫长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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