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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阔两手空空地朝谢迟安走来,微扬了下巴:“小朋友说她和我换了,你手里的这个,是我的了。”
谢迟安无语。
江阔雕刻小猪佩奇的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还真有可能。
一个罐子而已,给就给了。何况这个只能说是残次品。
江阔就像拿到了战利品,眼角眉梢都是得意,有点孩子气。一个英气的大男人做出这种表情,还挺反差萌的。
然而谢迟安并不能get到这种萌点,只觉得江阔可能真的有病。
他一边这麽想着,一边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扬。
自己做出的东西被人珍视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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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入夜都没出人命,一贯聒噪的广播安静如鸡,谢迟安有点不适应。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事。
一方面谢迟安不希望有人死去,另一方面又觉得那些敌人还是早死早超生。
这样矛盾的想法让谢迟安有一瞬茫然。
他很尊重生命,以前的谢迟安是个连小动物都不会伤害的人。别的孩子最初掌握爬树技能是因为掏鸟窝,谢迟安却是为了把掉在地上的雏鸟给送回树上。
谢迟安的心里有一杆秤,就算身在地狱也保持清明,不会让心被邪祟吞噬,被恶毒侵蚀,与黑暗为伍,不见天日。
可自从参与了这个游戏,就一直有很多的身不由己。谢迟安不想死,他也做不到舍弃自身成全他人,如今更是因为哥哥想要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而活下去就得杀人。
杀一人两人,一百人一千人,如果游戏源源不断地进行下去,如果他能够活到最後,那他还会是最初的他吗?活下来的究竟是谢迟安,还是一个疯魔了的杀戮者?
他还有资格说,他的心从未被黑暗浸染吗?
“弟弟,你再发呆下去,这串蘑菇又得烤焦了。”低沉的声音落入耳畔,让谢迟安及时清醒。
谢迟安见手里这串果然有烤焦的趋势,忙翻了个面。
“在想什麽?”江阔看他,“弟弟,你年纪轻轻的,怎麽总是心事重重。”
“我没有想。”谢迟安低声,“我只是在发呆。”
江阔挑眉:“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把我当瞎子?”
谢迟安莫名烦躁:“你能不能别那麽多话。”
“你是在想,要是一直游戏下去,你会不会变得很坏,变成你最讨厌的那类人吧?”江阔突然一语中的。
谢迟安略意外地看他。
这人竟然还有靠谱的时候?
江阔一看谢迟安那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朗声道:“要不怎麽说你是个弟弟呢,来,让哥哥开导开导你。”
江阔把身子挪过来,挨着谢迟安:“把蘑菇给我。”
谢迟安想看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遂把差点烤坏的蘑菇给他。
“我喜欢外焦里嫩,你知道为什麽不?”江阔道,“蘑菇跟人是一样的。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一辈子白白嫩嫩天真无邪,要不然迟早被社会教做人——生蘑菇是难以下咽的。总要有些僞装当保护色。有些人是白切黑,外面看起来人模人样,谁知道心黑成什麽样,这种蘑菇也就只能啃啃外面一圈,看到里面谁还敢要。有些人里外都黑,这种没什麽好说的,人民监狱欢迎他,里外黑透了的蘑菇比毒蘑菇还可怕。还有就是你这样的。”
江阔说:“弟弟,你看着冷傲,硬气,跟冰块似的,心里可软着呢。冰顶多就冻冻人,真要你去扎别人,立刻就化了,里头就一汪水。”
他又道:“外面被火烤得再黑,剥开却还是又白又软,倔强着不肯黑化。这样的外焦里嫩,我最喜欢了。”
谢迟安:“你是不是忘了我杀过人。”
通过第一关的人,不可能没杀过人。
冰块是能扎死人的。
江阔只是笑:“不一样的,弟弟。”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他却又不说了。
谢迟安其实没能听太明白,又好像有所顿悟。不说醍醐灌顶,至少让心好受了些。
“怎麽样?有没有听我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江阔偏过头问。
谢迟安心里软了些,嘴上并不饶人:“这就是你把这串蘑菇烤得焦透了的理由?”
江阔:“……”
“给我吃掉。”谢迟安弯了唇,“不许浪费。”
江阔:“……”
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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