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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再也不敢(第1页)

第25章再也不敢

好不容易进了聚海帮,唐蝉这姑娘少不得要有一番动作,雁惊寒虽未特意叮嘱,但十一心中却是十分清楚自己任务的,他也不打算睡了,索性老老实实守株待兔。

雁惊寒倘若无事,便习惯在睡前看会儿书,此刻他刚沐浴完,正披着外袍半靠在床头拜读胡若眉的大作。

他不得不承认,这胡若眉的确有些才情,她书中所写类型从才子佳人丶世井杂情到轶闻怪谈等不一而足,或婉转细腻或百态尽显或神秘诡谲,其思维之跳跃丶眼界之开阔非常人可比,雁惊寒越看越有几分赞赏,若从这书中窥人,当真全然不像出自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之手。

他自顾自看书,十一站在一边看着,却是焦躁不已,方才雁惊寒出来之时,十一有心想如往常一般替他烘干头发,谁知对方只是随手接过他手中干净的帕子又擦了擦,并不让他近身。

十一心中清楚,他犯下大错,依着雁惊寒的性子,并不代表如今他未提便算揭过了,主上只是已经定好对他的处罚,既然事已落定,便懒得多说,他从来赏罚分明丶干净利落,不愿多翻旧账亦不愿多费口舌。

冬日的夜晚本就寒冷幽暗,十一听着外间不时掠过的风声,心中一片茫然无措,他有心想开口请求,却也不敢在这个关头触怒雁惊寒,只得将房中的炭盆搬到床边,希望可以让那一头青丝干得快些。

雁惊寒对他这番动作只做不知,不过这炭盆挪得近了,倒是让他捧书的手稍微暖和了些,他其实很是不喜头上湿润冰凉之感,按理来说,十一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技重施,他也不可能让对方得逞两次,但他一想起此事,心中便兀自有气,这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性子,他只当定是十一太过忤逆,让他气得狠了。

书看了大半,雁惊寒忍不住擡手揉了揉眼睛,他这身子最近本就虚弱畏寒,此时不由得生了睡意,想躺进身下暖和的被窝里,然而他侧头一扫,便知自己那一头青丝还未全干。

他心中不耐,索性也不再管,兀自把书一放便打算躺下。

“主上!”到了此时,十一终于忍不住了,然而雁惊寒似乎知道他想说些什麽,他目光冷冷一扫,十一剩下的话语便卡在喉间,不敢再出口。

雁惊寒看他还算识时务,正打算让人退下,便见十一敛了敛眸,仿佛下定了什麽决心般径直走到床边跪下,看着他道:“主上稍待,主上请看。”接着便见他动作迅速地将怀中所有东西悉数掏出,一一摆放在地上,又站起来抖了抖衣袖裤腿,示意自己身上已经空无一物,这才迎着雁惊寒不解的目光道,“主上放心,属下身上总共只得两只寻蜂,属下不敢了。”话中意思简洁明了。

雁惊寒刚还觉得他识时务,谁知这人转眼就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心里那股气又升腾而上,但大概碍于自己就此事已经发作过,不想再来一遭,便只沉目看着他,一时并未有所表示。

若是换了往常,十一自然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雁惊寒即将发怒的前兆,但他此时慌张焦急,反倒是想尽办法想让雁惊寒相信自己当真不会再犯,见对方沉凝不语,想了想又手足无措地将那只剩下的寻蜂打开,黑色的蜜蜂飞出来,果然径直朝门边飞去,十一又迅速将它召回筒中,近乎哀求道:“主上请看,此乃追踪唐蝉的那一只,属下身上当真没有其他寻蜂了。”

十一向来沉默寡言,做事也如他说话一般,狠决干脆,因此他方才那一番自证的举动几乎称得上莽撞可笑了,雁惊寒心中的那点气又不由得沉淀下来,他看着十一,见他尤自焦急,似乎还想说些什麽,然而他大概实在不擅长为自己辩解,只把整张脸都憋得发皱,也没说出些别的,雁惊寒又有些好笑,这人在客栈时没看见多说两句,此时倒是知道绞尽脑汁找补了?

他冷哼一声,心中竟升起一点报复般的快意来,不冷不热道:“是吗?有一有二,我怎知你没有其他手段?”他这句话委实有些不讲道理,他是楼主,揽月楼中有些什麽手段他再清楚不过。

十一见他愿意说话,本以为自己方才的一番解释有用,然而他越听便越是睁大双眼,那双素来不起波澜的眼中,终于因着雁惊寒这明显不信任的话语,而升起一点难言的酸涩苦闷,他嘴唇抖了抖,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然而他很快又垂下眼睫,再看向雁惊寒时,那双眼中便只剩下坚定了:“主上若是不信,属下可对天发誓。”

雁惊寒将他这一番神色变化看在眼中,眼看着十一真要指天发誓,嘴巴比脑子还快:“行了。”

十一闻言,停下动作,有些不解地朝他看去,主上方才说话怎麽又似不生气了?

他却不知雁惊寒说完这话就後悔了,他以手扶额,终于忍不住反省自己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他发现自己对十一实在心软过头,那日在客栈,若是换了旁人,早在他动用内力之时便直接一击毙命了,偏偏自己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就是留了对方一条命,还有现下,十一不过讨饶几句,自己竟不忍心再加责骂,实在是......令人气恼。

雁惊寒兀自生气,十一却仍然记得他先前时常头痛,只以为他旧疾发作,连忙往床边膝行两步,靠近了问道:“主上,主上可是头痛?可要属下按揉一番?”

雁惊寒听了这话,猝然转头狠狠瞪他,他先前以手扶额,脸被遮住了,十一看不清楚,他心中担忧,便不由得凑近了些,脑袋几乎伸过了床沿,雁惊寒为着那盆炭火取暖,又本就坐在床边,这一转头两人距离骤然缩短,几近呼吸相闻,四目相对,十一愣了愣,他看清了雁惊寒恼怒不已的眼神,也看清了他眼尾晕出的一线薄红。

十一脑中轰的一声,他心中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越界,连忙後撤一步垂头请罪道:“主上恕罪。”却是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雁惊寒却未注意到方才的不对,只以为十一是在为惹他生气告罪,他瞥他一眼,倏地又注意到地上放着的油纸包,那是十一用来盛装果糖的,雁惊寒睁大双眼,不敢置信道:“你怎能将它放在地上?”

他这话题实在转的突兀,十一不知他说的什麽,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将那纸包拿起,拍了拍灰,接着朝雁惊寒那方递了递,声音莫名有些心虚:“主上,只外边的油纸脏了,里边的糖未.......”话到一半,眼见着他家主上神色,心念急转,连忙改口道,“属下明日一早去买新的可好?”

雁惊寒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他手上细小伤口,闻言并不说话,十一等了等,猜测这应当便是允了,他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小心地觑了一眼对方神色,终于说到正题上:“属下替主上将头发烘干?主上好早些歇息?”他语调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又透着些哄小孩似的温情。

雁惊寒照例不说话,十一跪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侧了侧头,连忙起身上前两步,他不敢耽搁,动作迅速地伸手拢住发尾,不过片刻便将头发弄干了。

雁惊寒并不看他,见他收手便兀自闭目躺下了,十一见状替他掖了掖被子,接着便听他冷淡的声音传来:“出去。”

“是,属下遵命。”十一低声应了,三两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又放轻动作将床前的炭盆挪远些,接着熄了油灯,在黑暗中安静退下。

十一到了外间,并未回房,而是寻了院中一颗松树飞身上去,这松树正对着雁惊寒卧房的窗户,左侧又可看到唐蝉的房间,倒是两全其美。

雁惊寒自然知道十一一直守在外面,确切地说,是自昨晚开始,十一便如在楼中一般在外守夜,他好似知道自己不会让他进房,连试都未曾试过,这种时候他倒是知情识趣,偏偏方才却要自找麻烦,雁惊寒翻了翻身,感受到脸侧干爽顺滑的发丝,眉头不自觉皱了皱,他终于後知後觉地意识到,十一似乎对他太过着紧了一些。

但十一本就是他的暗卫,即便为他献出生命亦是应当的,着紧一些又有哪里不对?他脑中想不明白,便忍不住拿十一言行与其他暗卫对照,眼前倏然闪过某次雁惊鸿要与自己比划,不甚受伤时昭影的反应,他心中一动,竟在其中捕捉到了相似之处,但雁惊鸿自小身体虚弱丶不宜练武,昭影紧张些是应当的,至于自己......想到这里雁惊寒暗自摇了摇头,他本就烦闷,又因着联想到雁惊鸿此人更是不悦,索性不再深思,当真睡了。

今夜无星无月,十一隐在树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早已习惯这样潜伏蹲守的日子,现下心中却起伏难平,昨日受的伤还未好全,十一定了定神,闭上眼靠在树上调息片刻,待感觉肺腑中气血平复些了,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收手停功。

他视线又不自觉落在那扇窗上,目不转睛,眷恋缱绻。

接着他好像反应过来,这样的视线也是不应当的,十一咬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便只馀一片暗沉。

过了不知多久,左侧房间终于传出一点微不可闻的响动,十一脚下一动,飞身追上。

作者有话说:

雁雁:糖怎麽能放地上呢?就算有油纸包着它怎麽能放地上???

晚上收到通知这周要加班,所以......你们懂的,我只能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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