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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是举一反三,雁惊寒却是见微知着,他此前便已猜到幕後之人兴许与重霄有关,如今再推知雁不归当年曾与重霄相交一场......雁惊寒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年正道与重霄一战,揽月楼得到了什麽。
难怪那幕後之人要着意嫁祸揽月楼,妄图挑起中原武林与揽月楼之战。鹬蚌相争丶渔翁得利,雁不归并未参与二十三年前那一战,时过境迁,雁惊寒也无法得知他当年是如何在此种局面下置身事外,但“置身事外”毫无疑问是对揽月楼最好的选择。
重霄殿毁于一旦,魔尊重霄身死,中原武林死伤惨重,如此两败俱伤的一战,正是揽月楼趁势而起的最好时机。
雁惊寒自问并非感情用事之人,就事论事,他也无意对雁不归当时的抉择多加置喙。但......雁惊寒看向十一,想到当年雁不归曾将他送入暗堂,又亲自将扶宁放在峨眉。
“此次出楼又去何处了?”
“去你师门走了一趟,还他们一名弟子,根骨想必不错。”
太过久远的记忆依稀浮现,看来扶宁才是雁不归当年这一番行动的根源,她与重霄有何渊源?以雁不归之性,能让他事後冒险保下扶宁,想必多少是欠了重霄人情的。
雁惊寒思绪翻涌,直到听得十一问话,这才稍稍回神。察觉到对方手上动作,他下意识擡眼看去,帕角那只褪色的飞雁再次落入眼中。
雁惊寒倏然想到,当年雁不归之所以没有置十一于不顾,兴许只是在救下扶宁时顺手为之。故而他才将对方送入暗堂,一方面让其自生自灭,一方面十一记忆全失又可保不出意外。
但他大约万万没有料到,世事往往出人意料,就是他这一“送”,让十一冥冥中有了与自己相识的机会。
这一切仿若某种啓示,雁惊寒太过聪慧,到了这一刻已然隐有预感。纵使他有意隐瞒,如今一切皆牵扯重霄,牵扯二十多年前的种种,十一的身世,兴许早晚便会揭露。
想到这里,他眉目沉沉,过得片刻,终是定下心来,看向十一问道:“十一,你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十一显然没有想到雁惊寒会突然提及此事,他在潇城之外,既已对青羽信中所言有所猜测,自然也看得出这些时日对方对此事的诸多顾虑。
故而此时听得雁惊寒此问,惊讶之下他便忍不住试探着问道:“主上可愿属下知道此事?”
这话出口,倒好似他想不想知道身世之事,实则全然只凭雁惊寒想与不想似的。雁惊寒此时听得此言,自然能体会到其中的无限柔情,十一仿若爱到盲目,每时每刻都在说“一切以他为重”。
实则到了此时,雁惊寒仍旧说不准自己愿与不愿,他无意隐瞒又唯恐十一身陷仇恨,但若仇恨迟早要来,不若早做准备。
十一话音落地,眼见雁惊寒一时并未开口,已然明白什麽。他半跪在床边,往日的寡言木讷荡然无存,近乎是轻言软语了:“属下推测,主上应当早已知晓属下身世,这些时日之所以不曾告知,兴许是因为属下身世太过惨烈或者牵扯甚深?”
十一边说边观察雁惊寒神色,语气平静到说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事,“而主上今日突然提起,或许是近日或将要发生之事有可能引出属下身世?”
十一短短几句,句句口称是推测,但雁惊寒何其敏锐,只肖一听便知这人在告诉他自己已有准备。
雁惊寒方才才说自己并非感情用事之人,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十一愈是如此他心中反而愈是沉重,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但事已至此,他既已作出决断,便断没有犹疑之理。
雁惊寒闭了闭眼,终是开口道:“我此前确实曾命青羽调查此事。”他伸手入怀,掏出保存许久的那张信纸,递向十一,“所得皆在纸上。十一......”话到此处,只见他狠狠皱眉,似在斟酌措辞一般,顿了顿方才定定道,“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答应我一切待武林大会之後再说可好?”
雁惊寒何曾如此郑重地问过别人意见,十一听罢,却并未急着将这信纸接过,只顺势将他右手握在掌中,也不知想了什麽,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主上方才就是在为此事烦恼?”
雁惊寒一时有些摸不准他这是何意,过得片刻方才反应过来十一是在问他先前练功时所想。他垂眼扫了扫手中信纸,不知为何,莫名就觉对方这态度有些轻飘飘的,好似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再次显得他杞人忧天起来。
但前几日尚且话未挑明,雁惊寒不知十一已察觉多少,如今听他方才所言,连“身世惨烈丶牵扯甚深”都已料到却仍是如此,雁惊寒见状,不免有些不解其意。
再一转眼,又见对方此时竟还有闲情伸出手来,替他将方才动作之时垂下的一缕发丝拨至肩後。这本也没有什麽,偏偏十一做完之後这手却是不肯收回了,拨完发丝又替他动作细致地整了整衣襟。
雁惊寒被十一这一打岔,脑中念头一转,顿时又不免想起先前那朱砂之事,这人分明早已发现,却只顾盯着他看,实在是......不正经得很。
若论方才练功之时所想,雁惊寒可谓思绪万千,若是一一陈述,只怕得说上一盏茶有馀。
他心中本就急于看十一反应,此时见他如此,更是莫名有些恼怒,便只简而又简地道:“在想“生息决”之事。”
岂料十一闻言,却是动作一顿,只见他视线此时正落在雁惊寒脖颈处的红绳上。乍然听得“生息决”三字,也不知想到什麽,突然拧了拧眉,竟是一反方才之态,以一种过于认真的语调问道:“主上可是想要生息决?”
作者有话说:
雁不归,一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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