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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窗帘,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应该能看到一点烟花。虽然已经晚了很久,但大概还来得及看个烟花秀结尾。
查槐转身想往过走,但还没等他迈步,电话便接通了。
“喂?”
“喂,”电话那边的声音慵懒又有点沙哑:“你是?”
“您刚才给我打了三个电话,我有事在忙,没有听到,”查槐道,“请问有什麽事吗?”
男人似乎清醒了一点,那边传来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看看……是我朋友刚才给你打的。他手机摔坏了,没办法打电话,就借了我的手机。”
查槐喉结动了动,他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里薄薄的手机上,掌心黏腻发冷:“您朋友是?”
“阮文谊。”
普普通通三个汉字,男人说得很慢,语调还专门转了个弯,就像是要品味什麽。
查槐呼吸停了一瞬,就听那边继续说:“……我以为您猜得到呢。”
男人的语气无比随意,似乎只是想和查槐发散话题,闲聊几句。
但查槐根本不想和他闲聊。
“他现在还在你身边吗?”
男人没等到想要的回复,安静了几秒,才道:“已经走了。”
“好的,”查槐礼貌道,“这麽晚还打扰你休息,我很抱歉。”
在那边回应出什麽之前,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查槐和杜樵的交集其实少得可怜。
因此,他原本以为,他早已经把杜樵这个人的形象从记忆里抹去,只留下这麽一个名字与其代表的尴尬含义。
可刚才那通电话打出去,查槐才发现,记忆只是被他刻意掩埋在了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他用侥幸得来的幸福表象与自欺欺人的感情做为砂石掩盖,而等幻想破碎,这些砂石就被无情地吹走,把扎人的东西又赤裸裸展示在他眼前。
他依然记得这个声音,它再次响起的瞬间,查槐就把它与记忆力那个人对上了号。
杜樵。
杜樵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给他心里的狂风加大威力,他又怎麽可能和杜樵聊下去?
查槐曾经觉得杜樵是遮挡在他头上的阴影,现在他发现,杜樵其实是横亘在他与阮文谊之间的一道高峰。
阮文谊被这高峰挡在里面,一切风雨和杂碎都碰不到他的内里;查槐不幸的属于杂碎之一,被挡在外面,拼尽全力也翻不进去。
外面的烟花还在噼里啪啦响,查槐把手机放下,走到窗户边,一把将窗帘拉开。
最後一个巨大的烟花在他碰到窗帘的同时绽放,查槐扯开窗帘,只看到焰火落下时划过的一道道轨迹。
他连结尾都没赶上。
人倒霉的时候做什麽都做不好,仿佛所有小事都铁了心要使点磕绊才罢休。
查槐站在窗边,看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慢慢散开。有的步履匆匆,赶时间出园打车;有的从其他地方往回走,玩了一天,准备回来休息。他也看到了小蝴蝶一家人,父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从偏僻的小路出来,边走边聊,有说有笑。
查槐看着他们从远处一点点走近,逐渐靠近酒店的大门。
就在这一家即将消失在他视野里的时候,房间的门铃响了。
查槐整个人的反应还有些迟钝。在房间铃急促地响了好几声以後,他的意识才猛地回笼。
还没等他走过去开门,门外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地出声:
“查槐,查槐?你还在吗?”
在迟到足足四小时三十二分後,阮文谊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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