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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武宴（第1页）

会武宴

绘澜从福海派来的小太监嘴中听说了大概的事件经过，小太监让她快些前往御书房，她嫌轿子颠簸，干脆带人快步走过去，从坤宁宫离御书房也不远，御书房门前的侍卫看见她来，纷纷让开一条过道让皇後队伍通过。

听见御书房内传来的哭声，绘澜让红桂等人守在门外，自己推门进入，只见里面的监正已经哭成了一团，噎声之下也听不清他在说什麽，南宫颜宁正头疼地扶额，看见绘澜来了，开口解释道：“监正说的话，朕已经理清楚了。监正说他最近观测到的星象是荧惑守心丶血月再现丶杀星乱阵，都是大凶之兆。说是酷似史上黎朝的末落征兆，史书记载黎朝当年也是这个星象，他怕朕成了最後一个皇帝，真是晦气的东西，朕都没罚他，他先把自己吓哭了，胆子也太小了。”

绘澜走到南宫颜宁身边，脱下金制的护甲，已经常年养护得没有一丝皱纹的纤纤玉手伸出，为南宫颜宁按摩着头上的太阳穴，南宫颜宁闭眼享受触感，绘澜抽空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内容，上面摆着关于秋猎如何安排的奏折，绘澜不知道是哪个官员写的，粗略看了一眼，大意暗示今年有王家参与秋猎，为了向边疆将领彰显京城贵族门阀的气度，建议皇帝大操大办，规模比往年还要大一些，随後就是令人眼花缭乱的收支明细，八成是个户部官员写来趁机要钱的，弄不好还是浑水摸鱼，朝廷多的是这样趁机搞事的蟑螂害虫。

那人到中年还学妙龄少女哭得花枝乱颤的钦天监监正，实在是姿态不太好看，一个老男人了，他看见皇後进来，抽噎着渐渐停了。绘澜从桌案上收回视线，附在南宫耳边吹起枕边风，温柔劝道：“皇上莫气，什麽天象不过是几颗星星罢了，要解读成什麽样还不是由凡人说了算？历史上还有解读得完全相反的朝代呢，这‘荧惑守心’便是安朝的吉兆。要让臣妾说，那是事在人为丶人定胜天丶尽人事听天命才是不变的人道规律。”

说着，绘澜就转向桌案上的那封奏折，示意道：“臣妾认为，左右不过是让皇上小心行事罢了，那皇上近期少些安排就是了，比如说这秋猎就不要去了。皇上与臣妾大婚不过七日，就当是陪陪臣妾罢，往後两个月干脆躲在宫中好了，正巧近日来，臣妾也搜罗了一些好玩的事物呢。”

南宫颜宁握上绘澜的玉手，抚摸这触感温凉如玉石的手，他笑道：“还是你会哄朕，难怪一出事，福海就马不停蹄地先找了你来。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是钦天监监正杞人忧天丶庸人自扰罢了。正巧，跟你玩一起也好，省得户部侍郎又来找朕编理由要钱，在坤宁宫比木兰围场让朕开心多了。”

绘澜以为事情解决了，南宫颜宁答应她不举行秋猎，正当南宫颜宁要在朝廷上宣告取消出游时，事态却发生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京城举办了三年一次的会武宴，这是为武科进士们举办的宴席，庆祝进士放榜丶进宫面圣的日子，今年的会武宴因为有王家将领出席，变得额外的热闹，常年驻守边关的王家掌握着朝廷最重要的战略关卡，将威胁最大的外敌屏蔽在外，是全国武举人都向往的英雄豪杰，天下人杰占十斗，七斗在王家。

会武宴上，王洪武为了展示武艺，特意脱去上半身的衣裳，展示着他雄壮无比的肌肉，猿臂熊乳蜂腰，给人感觉一拳就能打碎旁边刻着会武宴的石碑，王洪武此举一出，宴上就掀起一片欢呼，显然就算有天下武举人的较量，王洪武也是在座各位中体型最强壮的英雄。

王洪武拿过小厮手中准备的弓箭，这是他从王家带来的最常用的弓箭，在战场上用人血操练过的弓箭自带一股煞气，王洪武握上弓箭，那是让他感到熟悉安心的顺手，王洪武迅猛转头，随着将军发冠上高高束起的黑发马尾转了半个圈，王洪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张弓射箭，箭出，射中了园林中的一匹梅花鹿。那是皇家散养在鹿鸣园中的珍兽，在科举宴席上宜景助兴的祥瑞象征，那箭射中了梅花鹿的屁股，将这匹鹿的野性激发了出来，它痛得想起了自己曾经是森林中无兽能及的奔跑冠军，它用着鹿类生灵天生就有的速度优势，迅速往身後的树林中逃跑。

顿时，树影，鹿影，光影，全都活动了起来，驳杂在一起分辨不清，王洪武特意等梅花鹿跑远了，才拉弓射出了第二箭，这一次是三箭齐发，穿透了绿叶，击落了枯枝，还能继续借着风势直直插入梅花鹿的眼中，随着头颅被击穿，那一瞬间，那个如梅花般斑斓的小小鹿影再也不跑了，停止定格了一瞬，然後轰然倒地。

宫人前去查看梅花鹿的尸体，随即在远处大声播报道：“鹿已死！王将军三箭齐中鹿眼！皆穿鹿而过！”

厅内观看的武科进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拍掌大叫，赞扬贺喜之声绕梁三日不绝，随後三个宫人将鹿尸擡进厅来，需要三个宫人才能搬动的鹿尸，王洪武一只手就将那鹿尸拎了起来，转过身面对高座上的帝後二人，帷幕重重，鼎炉香烟萦绕眼前，让两位圣人的容貌变得飘渺遥远。

南宫颜宁正在帷幕後一脸不爽，他如今越看王洪武越觉得碍眼，要是早点知道王洪武这麽讨嫌，他肯定不会赐他神威二字，射中梅花鹿的行为也成了破坏皇家祥瑞，左看右看都不是显示大将军的神力。旁边的绘澜则是面上一派淡然之色，好像眼前万物皆空，她正在努力放空她的思绪，否则她一看王洪武那赤裸着的上身，她就想起那天王洪武是如何在她身上努力耕耘的，那惊人的体力让她回想起来都止不住一阵心悸，脸红耳赤臊得慌。

拎着梅花鹿的王洪武笑着说道：“多日不见，皇後娘娘的姿容还是那般冠绝古今，身段之窈窕如凌波神女，更是听闻皇後娘娘贤德之名传天下，臣至今尚未娶妻，常有媒人问臣想要什麽样的女子，臣一心为国杀敌不作他想，如今看了皇後娘娘才知道，原来臣想娶的是皇後娘娘这般仁德美丽的女子。”

王洪武说着就举起了手中的梅花鹿，顺势张开胸怀举臂炫耀道：“臣认为，想要娶得这般惊人的女子，须得有臣这般强健的体魄丶勇猛的身手丶无畏的胆识，这亦是天下武举人的期待和盼望，臣为此苦营磨练多年，这只小鹿不过是小试牛刀，在今年秋猎的木兰围场上，还会狩猎到更大的猎物，到时候尽数献给皇後娘娘。”

说着，王洪武将手中的梅花鹿放到地面上，双手往前推送，梅花鹿的伤口流出来的血迹弄脏了光滑整洁打过蜡的深木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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