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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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请让我如愿以偿(第1页)

第1章1.请让我如愿以偿

四月份的滨城,天气预报说将会有一场强降雪。

沙盐般的雪花飘过万字纹的中式窗柩时,周铭正上了楼梯,一条胳膊搭着件黑色的派克大衣站定在周聿的卧室门口。

另一条空闲的胳膊举起敲门:“哥,你醒了没?这都快夏天了还下大雪,你那种院子里的芭蕉树要不要管管,年年种年年死,我和你说这就不是北方该有的种植物,天一冷很容易冻死的。唉不说了,我约了朋友先走了,你醒了自己弄吧。”

少年特有的清脆声音透过厚实的黑桃木门板,穿过柔软的鹅绒被,准确无误地传达到床上的人耳中。

不知道是哪个字起到作用,周聿在睁眼的瞬间已经清醒,眼光清明,只有头顶被枕头压起的呆毛可以作证,他真的是刚醒。

刚醒的人掀开被子下床,穿着黑色背心灰色运动裤,顾不上穿拖鞋,光脚跑到窗户边拉开窗帘,飘扬的雪花比之前更大了些,砾石步汀和开春以後消融的人工池塘表面都铺了薄薄一层白。

“我靠。”周聿抓了把头发,回床边穿好拖鞋又冲进盥洗室,快速刷过牙洗过脸之後,一步三台阶地跑下楼,直奔西面连廊旁的芭蕉小圃。

包裹芭蕉根部的无纺布防寒打包带还好好的,周聿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一遍後,头发也被堆积消融的雪花打湿。他擡头,灰色的天空好像无底洞,源源不断的雪花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停。

这样下去今年的芭蕉树还得死,不行。

他记忆里有道软软的的声音响起:他们说雨打芭蕉的声音很好听,我没听过,你可以在院子里种芭蕉吗?

声音逐渐消退,那个人也再没来过。

周聿用手擦掉打在脸上的雪花,去储物室拿出防寒布和木条,给芭蕉小圃搭建了一座小棚。

他只能向这场春雪祈祷,请让我如愿以偿。

安置好芭蕉树根绕过花园回屋,三合一的冲锋衣还没脱,周聿兜里的手机铃声开始响个没完。他看向客厅长条案上摆放的珐琅彩座钟,十一点十分。

今天中午有博物院的同事聚餐,他接起电话应声会准时到达餐厅。

骑自行车肯定来不及,下雪天骑车也不方便,周聿放弃这个想法,出门打车。

路上的人不少,有人抱着花去赴约,花瓣被突然而至的雪花打蔫。有人急着回家吃午饭,不小心脚底打滑摔倒在地。有人行色匆匆,嘴里塞着面包手里握着手机在处理工作。

各有各的忙碌,各有各的慌乱。

所以在看到有人撑一把透明伞,单手插在黑色短款皮夹克口袋里,没有赶路的紧张感,没有躲雪的匆忙时,周聿多看了他几眼。

他带着口罩看不清长什麽样,头发稍微有点长,遮住了眉毛和一部分眼睛。

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隔着车窗玻璃,周聿依然能看得出他的发质很柔顺,猜想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记忆里的人头发也很柔顺,但他很娇气,这麽冷的天不会只穿一件单薄的皮夹克,否则容易感冒发烧。他很开朗,性格讨喜,身边永远有很多朋友,不会这麽沉闷地独自走在大雪中。

周聿心口有些发酸,自嘲一句:不会是他。

绿灯亮起,车辆拐弯,後视镜中又变得忙碌杂乱起来。

到达餐厅後,周聿按照同事发来信息找到包间,推门而入时连连抱歉:“不好意思,今天不好打车,耽误了几分…”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包间内仅有的一位姑娘,退出去确认自己是否走错地方。

同事的消息适时发送过来:张主任非要把侄女介绍给你,卡着我新方案的审批,我只能拿同事聚餐骗你过去,就当帮兄弟的忙,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周聿是古建筑修复的高材生,研究生在读期间多次参与古建修复项目,履历金光闪闪,毕业後分明能有更敞亮的前途,谁也不清楚他为什麽会来博物院当一个小职员。

一身才学和本事却藏不住,总是从细枝末节处显现出来,所以有不少人想提前买股。

文物保管部的张主任和周聿打过几次交道,想撮合他和自己侄女,被委婉拒绝後居然还不死心,开始从他同事身上入手。

周聿眉心微蹙,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再次推门而入,不论这个相亲局怎麽来的,他不能当场落了姑娘的面子,旁的话等结束之後再说。

“你好,点餐。”他唤来服务生,将菜单递给对面的人。

吃什麽倒不是重点,两人很快点好,服务生离开的刹那,周聿从即将关闭的门缝中,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皮夹克的沉闷少年。

他的透明伞已不在手中,想来应该留在了门口,口罩还没摘,头发依然遮挡住眼睛。餐厅内的温度使他看起来比在外面舒展很多,身姿修长,在服务生的指引下经过走廊。

只一闪而过的身影,周聿却从露出的一节手腕清晰地看出他皮肤很白。

想到什麽,心口处不可避免地又有些发酸。

“周聿,周聿。”对面的人见他望着门口出神,“你在看什麽?”

他熟练地压下心脏的酸涩感,勾起嘴角自嘲地笑:“没什麽,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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