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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将自己困在围城中封闭起来,做完旁观者的朋友们进不去,而被困其中的程舒逸走不出也挣不脱。
俞原野长长地叹了声气,擡手轻轻为程舒逸掖了掖被角。
不知是感受到了病房里的沉重气氛,还是药效过劲了,昏睡中的人微微皱了皱眉,像是挣扎在梦里出不来,极力忍受着某种痛苦。
“舒逸?”
察觉到异常的俞原野迅速反应过来,轻声唤道:“舒逸?”
陈橙没敢由于地按了呼叫铃,也隔着被子轻轻拍着程舒逸,呼喊着她的名字。
缠绕着的梦魇困境在这一声声呼唤中终于被挣脱开,程舒逸猛地睁开了眼睛。
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溢满生理性的泪,眼神空洞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长达一天一夜的昏睡并没有带来充分的休息,无休止的噩梦几乎耗尽了程舒逸的全部力气。
在不断循环的梦里程舒逸又回到了那天的山上,可是跟她上山的人却变成了司听白。
山顶没有坍塌的房屋也没有受伤的小孩,无功而返的程舒逸牵着司听白走大路下山。
可是不知道为什麽,路面越走越窄。
原本是大路的方向,却眼睁睁变成了那条崎岖蜿蜒的小路,程舒逸牵着司听白走得很慢很慢。
可即使是非常小心的情况下,意外还是发生了。
天骤然黑下去并且开始下起了暴雨,路面变得泥泞不堪,程舒逸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牵着的司听白就整个摔下去。
脚下的泥泞变成吞噬人的沼泽。
司听白站的地方变成沼泽的旋涡点,她的脚开始不断下陷。
来不及反应也没有丝毫犹豫,程舒逸扑过去死死抓住司听白的手,拼了命地想将人给往外拽出来。
可是她的努力只是徒劳,司听白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论程舒逸怎麽努力都拽不动。
一直没开口的司听白突然流淌出眼泪,狠狠甩开程舒逸的手,大声控诉着:“滚!”
“你还是要周昭!”
“二选一,是你抛弃我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控诉声程舒逸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感受到身後有东西在靠近。
随着司听白不断地陷入到泥泞中去,从另一汪泥潭中慢慢腾升起一道身影,朝着程舒逸贴近。
泥浆的味道裹挟住程舒逸,逼得她不得不慢慢转过身去看。
下陷的司听白换来了周昭的上升,悬浮在半空中的周昭浑身是泥泞,那双空洞的眼睛流淌着血泪,不停开合的唇里涌现出风声。
“山上好冷啊......舒逸...
你来......带我回家了吗......”
风声夹杂着话语声,像是被报废掉的机器磁带,那声音直直往程舒逸心里钻。
牵着司听白的那只手已经裹满了泥,站在原地的司听白眼睁睁就要消失了,被泥水拽住的程舒逸艰难地挪着步子,下意识地往司听白那个方向靠。
她想拉住司听白,她不想让司听白消失。
可是所有努力都是徒劳,司听白的最後一丁点指节也被泥水吞噬,从另一个泥潭里钻出来的周昭完好无损地站在了身後。
这一次程舒逸根本没有做选择,但司听白却消失了。
像是惩罚,又像是报复。
从梦里挣脱出来的程舒逸大口大口喘着气,理智也开始回笼。
温暖的病房,入眼是白花花的墙壁。
手臂和膝盖处都包裹着纱布,消毒水混杂着药物的味道往鼻腔里钻。
程舒逸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没有泥浆也没有血液,身边是焦急的俞原野和陈橙。
还好,是梦啊。
自己没有带着司听白上山,没有再搞丢司听白第二次。
程舒逸长长地舒了口气,干涩的喉咙发出呼呼的喘息声,这声音倒是听起来像那梦里传出来的风声。
被按铃叫来的医生帮程舒逸再一次做了检查,各项体征指标都是健康平稳的,除了皮外伤外并没有大碍。
“可是医生,舒逸她还是不能发出声音。”俞原野看着努力想发出声音的人,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脊:“请问这什麽时候能恢复啊?”
听着俞原野的话,医生沉吟片刻又检查了下程舒逸的喉咙,嗯了声说:“突然失语和情绪是有关系的,当患者出现心情低落以及情绪紧张,会导致失语的现象出现。”
“失语主要是由于神经中枢病损,导致抽象信号思维障碍,以及脑外伤受损或脑血管供血障碍受损引起的①,但是我们已经为程小姐做过脑CT和详细检查排除过,没有问题,所以程小姐还是应该多休息,把情绪和心情调理好了,自然就可以发出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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