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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生病之後从来没呕旧独过血,那血是怎麽来的?究竟是哪里流了血?
她越想越恐惧越想越恍惚,紧紧地抱着那具尸骨问了好久好久,直至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孩子被埋回了原地,她转身回去。经过田坎时,她弯腰拽了整整两把柴头花。村里人也管这花叫狼毒草,说是吃一点就要死人。
就当她把东西碾碎,要投入全家人的锅里时,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恶心。听见呕声,“婆婆”翻身从里屋跑过来,她慌忙把东西藏在了口袋里。
这点小动作“婆婆”根本没看见,反而兴奋地看着她——
“是不是又有啦?”
短短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那张久违的笑脸,让她忍不住地想将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塞到这个老婆子嘴里。
但她忍住了,要死也要拉上所有人不是吗?
接下来的每一天,她都在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找机会做成那件事。就在她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过着每一天时,有人专程来找她了。
能找到她,说明收到了信,那麽是不是妈带着公安来了?!
她激动地跑了出去,却看见了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男人。
居然,是已经几十年不见的爸爸和弟弟。因为他跟厂里的女人乱来和赌钱,妈带着不到五岁的她跑了,母女俩相依为命了十五年,没人找过她们。後来辗转听说,他早就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还在原来的村里当了干部。她偷偷去看过,原来生了个儿子。
“她妈早死了,可她娘家不是没人!”老头凶狠地甩出一封信,“俺闺女都说了不是自愿来你家的,你就说这事怎麽办吧!”
就当她还沉浸在妈已经过世的悲痛中时,她听见“婆婆”喊了句亲家,接着就重重地跪下去,说陈家的孙子不能走,走了就是要了他们一家的命。
“不带走也可以,”老头说,“那就把彩礼钱补上!”
一旁的她蹭地擡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这个亲生父亲。他们看了那些妈没能看见的信,专门找到了这里,却不是接她走,而是来要彩礼钱给他的光棍儿子娶媳妇用。
陈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而那对父子也走得干脆利落。
她顾不得其他,追着出村的三轮车一直跑一直求,求他们带她走。得到的回答是,既然嫁了人就老老实实过日子,生个小子给婆家传宗接代才是正事。
陈家人将她拖了回去摁在床上,哪里也不让去。她麻木地躺着,听不见任何话,看不见任何人,不知躺了多久。
在平常的一天夜里,她如往常般起身要去上厕所,经过热水瓶时,脚步顿住。她把手伸进了口袋里,再次拿出准备已久的东西。
她打开了热水瓶的塞子,偏偏这个时候肚子里忽然动了一下,她手一抖,倏地低头看去。紧接着,又动了一下,真切得不能再真切了。
已经很久没有流出的眼泪,不知何时滴在了地上,沾了地砖上的土,溅成一小朵脏花。
东西,又被放回到口袋里。
陈家如愿得了个男孩,而在此之後没过多久,“婆婆”就去世了。做完白事,陈家剩下的两兄弟分了家,村里人人羡慕陈老二的媳妇有文化有本事,村里镇上的做工赚钱,最後还直接搬进了城里。
搬进城的第一天,她坐火车亲自回了趟“娘家”,给爸爸和弟弟带去了一大扇用碾碎的柴头花水清洗过的猪肉,他们吃得满嘴流油直夸她手艺好,她久违地笑得舒心极了。
此时的她已经可以行动自由,但她却没再回过真正的家,那个一到冬天就积雪却又总是很暖和的小院子……
“妈,妈?”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轻唤,一股不太好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奶奶,您是不是醒啦?”这是……小孩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很熟悉。
病床上的老人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两张满是担心的脸。
徐容玉这才知道,原来是梦,一个很旧又很长的梦。
“妈,”姜安华关切地说,“您有没有哪不舒服?哦,陈旭就在医院食堂吃饭,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不,”徐容玉无力地擡起手,“不叫。”
看见姜安华红着眼眶,又看见陈禾乖巧地站在一边,还握着她另一只手,徐容玉艰难地笑了笑。
“安华……”
“哎,妈。”姜安华被这句安华叫得一怔,她立刻从椅子上起身,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您丶您说,您要什麽?”
徐容玉摇摇头,“我就想,跟你们说会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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