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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部的动员大会上,陈今胆大包天,在长官眼皮子底下打瞌睡,耷拉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没在听。
眼镜儿踹他一脚,他才直起腰,但没过一会儿又缩下去了。为了防止他被点名批评,眼镜儿只能一直踹,腿都伸麻了。
弟弟来了有几天了,陈今仍然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白天,他还是照常参加整训,体能、枪法、格斗,该练的一项不落下,但是谁都能看出来,这小子不对劲。
用眼镜儿的话说,陈今最近有点傻开心,摔泥里了还在那龇着牙乐呢。
陈今也发现了,自己这几天不管干什么,总是没理由地高兴,可能是突然碰着陈念了,闻到味儿了,那根和他牵着的神经一下子就不听使唤了。
"咳——"
师长提高了音量,手杖在作战地图上用力敲了敲,陈今登时被惊醒,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知道大家都管我们叫什么吗?"
"国防军精锐。甚至是精锐中的精锐。"
师长的北方口音很重,陈今每回听他讲话都想笑,私下里还经常跟眼镜儿他们一起,比谁学师长的口音学得像。
师长在地图上标了个红叉,转过身,严肃道:"某些兵,别一天到晚给我嬉皮笑脸的,以为我看不见吗?今天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听完了都给我好好记住。"
"我知道,等上了战场,你们都是最好的兵,都做好了为国家,为信仰牺牲的准备,但是平时,该听的话也得听。"
陈今立马挺直了背,收敛起脸上不正经的笑,眼镜儿也把正准备踹他的脚收了回去。
"我们的任务是空降到敌占区,占领交通要道,死守住,记住,是死守,等待装甲部队到位。只有我们出其不意了,才能为装甲部队赢得先发制人的机会。"
"86师的任务和我们相似,"师长强调,"一直以来我们都觉得自己比86师强上一头,这次也绝对不能软,更不能拖整个行动的后腿。"
兄弟部队间往往爱相互比着干,师长自然也知道,提86师能激起士兵们的斗志。
"我们在这片地方进进退退,来来回回,已经一年多了,也该是时候放手一搏了。现在这个机会落到我们头上了,是因为国家信任我们301师,信任我们空降兵,我们应该感到荣幸,应该时刻牢记信仰。"
"忘了说这次行动的代号。"
师长灌了口水,在旁边的白板上写了四个大字,"椿芽麦野"。
师长虽然是从正统军校毕业的,字却跟陈今半斤八两,要是换了平时,陈今肯定要乐上半天,但他今天却正襟危坐,半个音不敢漏出来。
关于某项重要行动即将到来的传闻,在空降师已经传了有一阵子了。其实刚从前线撤到柯潭整训时,每个士兵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预期:下一场仗绝不会远。
若是叫陈今跳伞,他肯定二话不说,闷头往下跳,到了战场上,也是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没有半分犹豫。
他只是有些茫然,师长口中、很多人口中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他深知自己不是什么深明大义、胸怀家国的人,因为从小到大,没人教给他这些,他自己脑袋也不够灵光,琢磨不通这些大道理,能把他家陈天天掰扯明白就挺了不起了。
唯一的一次,陈今切身体会到自己愿意去死,就是云峰牺牲的时候。
云峰是什么人啊?是他以为怎么都死不了的疯子。就是这么个人,陈今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体温一点点流失,血在自己掌下一点点流光。那是他过命的兄弟,最默契的战友,他愿意,不,他恨不能替他死。
这算是信仰吗?
可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如何早日见到弟弟。
就连现在,他感到茫然的时候,最想做的不是解决掉它,而是想快点到晚上,他要抱着弟弟,然后就能忘了这种茫然。
师长讲完本次行动的大致方向,指了指白板中央的四个大字,向众人提问:"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有个士兵自告奋勇回答说,因为现在是春天,香椿发芽了,麦子绿了。
"倒也没错。"师长笑了,示意他坐下。
师长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台下这些年轻的脸庞,"从降落伞打开的那一刻起,你们,就是椿芽。"
此话一出,台下安静少顷,忽然爆发出一阵掌声。
陈今还在走神,被眼镜儿踹了一脚才反应过来,跟着周围的战友,机械性地鼓起了掌。
陈念随魏临的新闻团队在柯潭镇停留了一星期,离开前一晚,他给陈今剪了头发。
陈今这个人线条粗,对外在形象没什么要求,舒舒服服地往椅子上一坐,闭上眼睛,开始享受弟弟的服务。
理完了,陈今看了看镜子,说:"要不直接理成贴头皮的吧,省得洗头麻烦。"
陈念也没客气,拿出推子,给他理了个寸头。
陈今用手胡噜了一把,很是满意。
陈念有好几年没见他哥留这种刺头发型了,总忍不住想伸手摸,做爱的时候也是,他哥埋头在下边嘬他的腿,他也要伸手摸着他哥的后脑勺,跟上瘾了似的。
陈今在他大腿根处咬了下,抬起脸,"兔崽子,没完没了是吧?"
又故意使坏,低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刺扎的发茬擦过乳尖,带起一阵又酥又麻的过电感,陈念打了个哆嗦,想揪他哥的头发,结果太短了,没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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