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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火烧身(3)甘武提亲,向宗苍求娶镜……
宗苍的手腕倏地顿住。
盯紧他的眸子,许久之後,极缓慢开口。
“你想杀我?”
漫长的死寂之後,他探向了明幼镜的腰间。右臂一挥,将孤芳剑抽出,抵上了自己的脖颈。
随後压住明幼镜的手腕,把剑柄塞到他的手中。
俯下身来,如疯如痴般,俯身吻上明幼镜的额心。
“好。现在就来。”指向自己的左胸,“往这儿刺。”
孤芳剑柄寒凉砭骨,而他落在自己额心的唇瓣却干燥炽热。明幼镜馀光扫过地上焦尸,还有那个游离一线残息的长老——这家夥的行径当真是愈发吊诡,不知何时便要疯癫失控了。
明幼镜挥臂出剑,剑锋擦过宗苍的下颌。那地方还有昔日逢君刮出的疤痕,此刻溅血狰狞,叫人胆寒。
瓦籍见状也慌了神:“小狐狸,你这是作甚?好歹师徒一场……”
“我已经不是他徒弟了。”明幼镜一字一顿,深吸一口气,望向宗苍,“……再者,我就算刺你这一剑,你其实还是不会後悔,对吧?”
宗苍凝眸,低下头来,下颌压住明幼镜的剑身:“是。永不後悔。”
明幼镜点了点头,脸颊一瞬间变得极其苍白。
他颤抖着嘴唇,自嘲道,“果然。你永远都这样……总是让人觉得,错误都在自己。而你一点错也没有。”
宗苍定定望着他,逼近一步:“你也要做宗主了。如若现在魔海的人将我架起,要你用誓月宗来换,用赵一刀丶李铜钱,甚至谢阑他们的命来换,你换麽?”
明幼镜手腕一颤。
他深深闭上眼,用袖口擦拭了眼角。
旋即,靠在宗苍颈侧的剑锋逐渐落下。他低垂着眼帘,收剑入鞘,竟然笑了几声。
“……其实,在被若其兀推出来做人质的时候,我有想过直接去死的。”
“即便你不主动杀我,我也……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更不需要你拿你的宗门来换的。”
万仞宫门大敞,山风穿梭而入,带着满地的血腥与烧焦气息,在宗苍心头掀起澎湃巨浪。
他伸出的手只撷到明幼镜的一片衣角,少年转身离去,像一片箭矢上的轻羽,只留给他一个绝望冰冷的眼神。
而那心头的浪潮则在此时将宗苍淹没了。
他疲倦地坐回了玄鹰铁座上。在长久的沉默中,抚上胸口。
明明没有挨那一剑,却觉得有甚麽东西穿透胸甲,将他刺了个肺腑通透。
……
明幼镜一路奔下万仞峰去,他心里竟出奇地冷静,握着孤芳剑,一路穿竹绕松,甚麽也没有想,好像一切都已经是预料之中。
他到自己的号舍中收拾物件,隐约听到一些弟子在议论着什麽。因为隔着窗户听得不甚清楚,便也没有留心。
这是他往日在羊帜峰的号舍,从前搬去万仞峰的时候,把大部分东西都带走了,但也有少部分的旧物仍然残留在此,譬如他从前的衣物,还有原主常用的胭脂水粉。
当然,还有原主痴恋宗苍时留下的那些挂画卷轴。
在他搬走後,宗苍不许旁人再住这间号舍,因此这些东西也没有旁人动过,都好端端地摆在原先的地方。
赵一刀与李铜钱本来在外面等他,不耐烦了,便也跑来此处凑个热闹。见这屋子里还留着不少东西,也起了好奇心思,纷纷上前围观。
明幼镜见状便道:“都是些旧东西,替我丢了吧。”
他二人实在新鲜,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句:“丢之前能看两眼不?”
得到了明幼镜的首肯,便拂去其上尘灰,打开了那些陈旧的箱箧。
那些洁白的袍子竟然还是整洁如新的,胭脂水粉也没有像预想的那样生出霉斑。再一瞧,挂画和箸说整齐地堆叠着,都是关于宗苍的。
李铜钱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窄窄的信笺。上面都是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起来书写者彼时年纪不大,字里行间都是稚嫩的孩子气。
“今天去旁听了宗主的讲筵,好深奥哦,我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是宗主人很好,我问他的时候,他很耐心地给我讲……他真是个好人!嘿嘿,我偷偷在羊帜峰摘了两朵龙胆花送给他,希望他喜欢。”
“总是见不到宗主。他怎麽每天都有那麽多事要忙呢?我真羡慕甘师兄,要是我也能当他的徒弟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他啦!”
赵一刀忍俊不禁地笑了声:“噗,老李,咱们月公子也有这麽说话的时候啊。”
李铜钱瞄了一眼明幼镜的劲瘦背影,冷得像柄出鞘寒剑,属实想象不出来。
“在镜花堂看见了宗主的刀,可惜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小心地碰了一下,火焰把我的手指给烧了,我没忍住就哭了,又怕人瞧见,只敢躲到角落里哭。”
“……宗主看见我啦!他还摸了摸我的头,问我手上是怎麽回事。我不好意思地跟他说了实话,他却只是一笑,帮我包扎好伤口,说既然我这样喜欢,下次带我试一试无极刀。”
“他们说宗主喜欢司掌印。喜欢是什麽感觉呢?我不明白。但我想多多留在宗主身边……”
“要是有什麽办法就好了。”
李铜钱连忙把这信笺一合。看赵一刀还滋滋有味地品读着,赶紧给了他一个爆栗,“呆子,别看了。”
赵一刀懵了:“怎麽啦?”
这呆子。这是能看的吗?这可是小宗主的少年情窦初开的私密心事!
他料想赵一刀也不懂,将那些信笺一收,连带着这些旧物,便要拿去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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