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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的朋友见一面,他是谁?”对于能使他不那么无聊的人,太宰治一向颇具耐心:“如果你消散了,又怎么将书送给你的朋友?”
“抱歉,我也不清楚。”
“只能寄托于运气了。”如唔苦笑着回答:“每隔几年,我的那位朋友就会在固定的时间出现一次,算算日子应该是最近,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会来。”
太宰治的兴致又多了一点,用满是期待向往的口吻:“真是风雅的联系方式呢。”
五条悟突然戳了戳太宰的脸颊,对上太宰莫名其妙的视线后,他又无辜地笑了笑。
他发现太宰对这种若有若无的联系很有好感,像这种全凭运气不受控制的见面,更是特别符合他的口味……这大概就是他会选择和七海写信,而不是交换电话号码的原因?
是的,七海建人与太宰认识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交换过电话号码,除了知道彼此的地址外,他们对彼此一无所知,非常富有距离感。
五条悟第一次知道这种操作还惊讶了好半天,最后只能归结于太宰身为文学家的癖好上。
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如唔则在树底下的泥土里用力挖着,那本书应该是他正常体型时埋下去的,现在力量消散,重新挖出来就很费劲,而五条悟对那本书的好奇已经到达了顶峰,控制着力量,手指一屈,泥土扑簌簌地升起来,再露出一个被包裹得非常妥善的油布包。
“……不是吧?”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被噎得不轻:“你在开玩笑吗?”
油布包里面只有寥寥几页纸,他随意瞥了一眼,纸面上又有着大片空白,大约有几行墨迹映在上面,别说是书,这点字估计连一个完整的故事都写不完,纸页应该是特制的,丝毫没有泛黄的迹象。
就算让小菅银吉来续写结尾,前提也得是一本只缺结局的书才行。
如唔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也不做辩解,沉默而又恭敬地将那几页纸递给太宰。
太宰轻巧地接过来,用带着鼻音的柔软声音,目光投注在第一行:“唔?我看看——”
他的瞳孔剧烈一缩。
纸页上分明是他自己的笔迹。
[██月██日,阴。]
[……我于商店街买了一条红色围巾,和身上夏布衣服着实不太搭配,材质也是粗质劣造的直染,耗费2000日元,假羊毛更是扎得厉害,一想起这条围巾很可能被蛞蝓放进我的棺内——不,还是不要棺材为好。]
大段大段的空白。
[多云。]
……
[虎的牢笼从来都不是我给他的项圈,归根结底,他仍然个愚蠢的小鬼,只会徒劳地耍着爪子,但我竟然要悉心培养这只蠢老虎整整四年半。]
这行字最后的下笔重了一些,看得出写下这段话的时候,写字的人心情并不怎么好,日期也被刻意涂黑,好像涂掉日期以后,便对熬着日子数时间没那么煎熬。
[██月██日,天气记不清了。]
[……lupin酒馆仍然不能提供加了洗洁精的鸡尾酒。]
太宰治久久地凝视着这页上的最后一行,久到五条悟都诧异地想凑上来看,他才翻到下一页,想了想,又翻到最后一页。
[六月十三日,晴。]
[我之前拆过的那枚哑弹已经重新组装好,放置在首领办公桌下,作为小矮子的生日礼物,lupin酒吧墙角的蜘蛛网比我印象中厚了许多,即使我强烈要求,老板仍然不肯在我的鸡尾酒里加些洗洁精。]
[我和他道了最后一别,想请他吃的改进硬豆腐也邮递寄出,但依照眼下这种天气,没准寄到前就已经腐烂变质。]
[……此生能得一人,可以对他好好说声再见,很圆满。而如果我历经一生的苦难就是为了对他说出这句再见的话,此生也就别无他求了。]
戛然而止。
以上,便是这几页纸上记载的全部信息。
太宰治缓缓抬起眼睛。
金发神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透露出浓烈而又孤注一掷的恳求之意:“太宰先生,这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心愿,也是唯一一个心愿。”
“请您为它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太宰治忽然笑了。
他的笑声轻朗而又自在。
“——啊呀,神明大人,这不是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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