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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先生,这边!”伊地知找引导员排了半天,总算问出该排哪只队伍——说哪队有些不恰当,准确来说他们排的那列并不长,除了正在办事的,前面只有一位正在等候。
恰好是刚才捡鱼的女士。
伏黑惠一抬头,看清了窗口办理业务的牌子。
遗嘱继承四个大字,端端正正、白纸黑字地嵌在玻璃片下方。
他登时理解了这一队为什么这样短,那位女士为什么那样憔悴。但他们一行人却像是来砸死者场子,五条悟放荡不羁地低头摁他那破手机,屏幕里的贪吃蛇拐来拐去,夏油杰眉头皱起后就再没展开,捏着餐巾纸用力擦着手心,他总觉得皮肤还残存粘腻的触觉。
伊地知心想这更像了,连洁癖都如出一辙。
餐巾纸很快被他擦破了,夏油杰用指头夹着去翻纸巾包,塑料哗啦作响,他刚抽出来的是最后一张,这时候一张被叠好的纸巾从旁边递了过来。
“不介意的话,请用我的。”女人的声音很低。
“多谢。”
她似乎有点出神,状态十分不好,目光的落点牢牢黏在夏油杰脸上,大概过去了一分钟,她忽然开口:“我叫斋藤……如果我女儿还活着的话,她和你应该差不多大,都很年轻。”
夏油杰停了一秒,微笑着冲着她点点头,内心却很不耐烦。
他心说难道自己长得很适合被人告解吗?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任凭谁都对他的礼节挑不出毛病,夏油杰简短的回应却使那位女士内心的悲痛打开了水闸:“她……她死之前都一直好好的,我不能理解,我之前拿她讲的话当胡话,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留她一个人的,不应该相信她,她说得对!他说得对!”
斋藤女士的精神失常得厉害,音量也愈发无法控制,渗着红血丝的眼白格外瘆人,瞳孔死死地瞪着夏油杰,不停地捂着嘴咳嗽,尖锐的女声吸引得周围人纷纷扭过头。
“节哀。”夏油杰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一句,冲着还在懵逼的工作人员礼貌道:“这位女士需要医疗救助,劳烦你们给医院拨急救电话。”
兵荒马乱之中,五条悟一撩眼皮,突然来了句:“是很适合。”
夏油杰:……
夏油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愣是被五条悟的操作整得犹豫了一会,确保自己是没一不小心说出大实话,这么一番刺激后,夏油杰连忙加强了收敛的自觉,眼观鼻鼻观心地遛到伏黑惠身后站着,距离五条悟相当远,没多久轮到他们,伊地知把五条悟的ID卡递过去,说明来意。
工作人员一看,愣了下:“夏油杰,这位啊,巧了,他立遗嘱那会就是我处理的。”
“这位留的财产有点多。”他从防爆窗后站起来:“这年头宗教就是赚钱,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在贵宾室歇歇,请跟我来,一会需要签很多字,我叫中村,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公证处对这位夏油先生的印象都很深刻,倒不是因为他庞大到令人眼红的财产,虽说人情冷漠的现代社会有不少将遗产留给护工的美谈,不过大多还是法定继承,特别是从事宗教事业的人。
那天那位夏油先生倒好,过来轻飘飘地扔了个人名,本着程序正当的原则,公证处至少需要查验两人身份,结果提及遗嘱继承人,那位先生是一问三不知。
“确认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况正常,均为真实意思表示,财产均为合法取得且有处分权的财产……请在这里签字……您和遗嘱继承人的关系是?”
“没什么关系。”
中村:……
他再三确认:“那您确定要给出全部财产?不分一点留给其他家人?”
“确定。”
“您确定您的家人知道您的打算吗?”话问到这里其实已经不合适,然而他实在被这种反常震撼到了,嘴一秃噜就没止住,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见过不少因为不相信遗嘱来公证处闹事的,虽说这是身后事,但总得为家人想想不是……”
那位夏油先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他左边的小姑娘却陡然火了:“他的家人就剩我们了!我们都没意见,你们哪来这么多事?能不能快点?不能就换个人来!”
他瞠目结舌半天,半晌憋出几个词:“您女儿呐?”
这谁不脑补些尔虞我诈的豪门恩怨!当着自己女儿的面把偌大财产全白送给外人,瞧瞧这既不封建也不宗教的思想境界……中村亮介在前面带路,脑瓜里波涛汹涌,实在是憋不住好奇心,偷偷把脚步放慢了点,小声地问那位白发男人。
“冒昧问一句……您和那位夏油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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