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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跟老夫人的叙述,林瑞才知道,怪不得这一家人会花一笔不菲的嫁妆来娶走姐姐。
而且姐夫的年龄比姐姐大了近十岁。
姐夫孙宝库一家,在旧社会的时候是大地主,可以说整个孙刘庄一半的土地都掌握在他们孙家手里,而整个孙刘庄上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他们的佃户。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皇帝明年到我家。
随着国家的成立,打土豪分田地,地主便成了被打倒的对象。
于是,革命的春风吹到了这片大地,孙宝库一家就成了被北风吹的对象,一步天堂,一步就是地狱。
不用老妇人细说,林瑞从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也能感受到当年成为被打倒的对象之后的生活是多么的凄惨,经受了这么多的苦难,林瑞并没有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听到任何抱怨。
而她那脸上的两道伤疤,就是当年在那个过程中留下来的,并且因为当年的原因,落下了一身的病根,致使她病情越来越重,如今不得不瘫痪在床。
虽然老妇人没有细说她的出身,能跟地主结亲的,在凡事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想来也是不简单。
就算后来一家人被广大劳动人民思想教育成功,曾经的地主身份划定为富农,也让他们在广大的贫下中农面前抬不起头来,成了事事让人针对的对象。
什么脏活,累活,全部都是他们家人干,孙宝库的爹,就是当年承受不了从一个富家大地主一步落到人人喊打的对象,承受不了当时的打击,没过几年便一命呜呼了。
孙宝库年近三十都还没有结婚,不是孙宝库不想结婚,而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子女嫁给一个曾经地主家庭的儿子。再加上还有个常年吃药的母亲不能干活。
这样的家庭无不说明自家闺女嫁进这样的家庭就是受苦受罪来了。
林瑞不难想的到,也就是他们老宅的爷爷奶奶贪图他们家里的钱财,才把林芳嫁了过来,姐姐的彩礼也全部被他们拿去补贴大房了,以现在的形式来看,这跟卖姑娘又有什么区别?
虽然老妇人只是夸奖林芳是个好姑娘,自从嫁过来之后忙里忙外的,还把她这个卧床的老婆子照顾的无微不至,老妇人话里一直都在夸奖林芳的贤惠。
可是话音一转,老妇人低头垂眉,神情显得低落,叹了一口气说到:“我家老爷走了,留下我这个孤苦老婆子苟活在世上,我本想也追随老爷去了算了。可是,每当我想要闭上眼睛的时候,脑海里始终回响着老爷临终前的嘱托,一定不要断了他老孙家的香火。让我们百年之后,坟头上每年还能享受一点香火的余温啊。”
“可惜不知道为何,哎,难道孙家的香火要在我这里断掉吗?”老婆子说到这人,深陷的眼窝里依然挤出了几滴浑浊的老泪来。
如真如她话里说的那样,姐姐嫁入这个孙家,起码不用受到婆婆的虐待,日子过的应该尚算舒坦。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个媳妇不能为婆家诞下男丁,延续家族血脉,那就是最大的短处,夫家随时都可以拿这事说话。就比如他们后林的林汉云媳妇,之前的时候动辄遭到林汉云的殴打,就因为没有生下儿子。
后世走来的林瑞知道,医学上的判定是能不能生孩子,生不生孩子的事情,是男女双方都可能有问题,需要检查之后方可论断,而生男生女,却是因为男子一方的问题。
后来林根才从游方郎中手里换来的能生儿子的神药,就算不明药效,林汉云媳妇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下去,最后差点把命给吃没了。
对于这个话题,林瑞只能委婉的告诉老婆婆,最好还是以医生检查的结果为准,谁的问题就医治谁。
看着知书达理的老婆婆一说起家族血脉延续的问题,以及女子生产的问题,却又固执己见。
林瑞听的虽然不喜,却知道这是当下人们认知如此,跟她争破喉咙也是无用。
而林瑞隐约的也猜测到了姐姐每次回去垂泪的原因所在了。
正当林瑞想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姐姐带着姐夫从外面回来了。
林瑞在跟老妇人说话的时候,林芳已经带着小弟林平一起去大田地里叫正在干活的自家男人。
孙宝库看起来远比他的真实年龄要苍老的多。大姐结婚两年多来,严格说起来算是三个年头了,林瑞只在老宅见过一次孙宝库。
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姐夫是个瘸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孙宝库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看到林瑞,只是扯动了脸上的肌肉尴尬的问了一声:来了。
便默默的来到水盆边,取下头顶上的斗笠挂在树杈上,拿着挂在架子上的毛巾沾在水里,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此时再看,却显得精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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