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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挽容察觉他情绪有变,低声道:“可我却在庆幸,若非是你,谁来护着我父亲。”
周遭一时宁静。
谢挽容暗自沉吟:洛洛不会说谎,他们一行人自暗巷中过去,却并未遇袭。影卫的腰牌,兴许只是混乱中跌落。所以,杀手埋伏巷中的目的是什麽?难道是他们掐算错了时间?
目光看向江离尘,她绷紧的心弦略略一松。
“你为何不在巷子里等……?”
没有回应。
江离尘剑眉紧蹙,似正思索着什麽,连眼皮子都没有擡一下。
谢挽容站到他面前,又问了一遍。
江离尘擡头,隔了有会,才道:“左右无事,便不劳烦姑娘再多跑一趟了。”
谢挽容:“……”
她从不指望江离尘会对她言听计从,然则……独自行动,倘若暗巷之中仍有埋伏,後果将如何……她完全不敢想象。
她忍不住想质问:你可知是这要命的事情,你可知贸然行动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然则,这些话到了嘴巴,却莫名转了个弯。
“你可知与你同行之人若有什麽差池……”
“嗯。”江离尘随口应着。
他像是听不出对方话中压抑着的火气,也听不出她藏于言下的关心,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声应。
谢挽容忽然觉得很恼火,胸前有一股怒气,直压到喉咙。
“……很好。”她深吸口气。
江离尘还是那个江离尘。他似乎天生就有种本事,能给轻易的把人激惹,把对方所有的丶真实的担忧撕成粉碎,却不自知。
夜凉如水。
谢挽容忽然觉得,比夜色更凉的,是她的内心。
农夫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一条蛇,被反咬一口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农夫是无辜的,也不会有人认真去责怪一条蛇。
“罢了……”她扭头透出口气,“你们一路上,可曾遇着有人?”
她这话问出之後,便知是多馀的。倘若路上仍有埋伏,凭他与安乐侯如今的本事,如何还能活。
江离尘微微摇头:“没有。”
他这话说完,便又重新低下头,脚步明显滞後了些。
谢挽容走出几步,一个转身看到他仍在原地不远处,眉心紧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恍然间回想起在窄巷之中,他抱着她浑身颤抖的情形:黑暗中苦等,最是消磨人心……她倒是忘了,他是怕黑的。
“江离尘?……”
正要问他几句什麽,忽听身後一个尖嗓门道:“几位留步——”
谢挽容回头,便见一人佝偻着身子,拢袖小跑而来。
“公公何事?”
太监一手拍着心口,呼哧呼哧喘着气:“哎哟,可跑死咱家了。”又道,“皇上有旨,请江公子到大殿去下棋。”
谢挽容皱眉,真宗适才还疑心江离尘的来历,怎麽的此刻又突然想请他去下棋?况且……江离尘也未必会下棋。
“皇上为何忽然找江公子下棋?”
太监捏着嗓子:“姑娘这话问的,可就不懂事了。皇上的心思,岂是咱们当奴才的可以揣测的。不过呀……”他眼角上挑,睨了江离尘一眼,“皇上指明了要见,那便是天大的荣幸。这普通百姓,得见天颜,是多少人一辈子求不来的。”
谢挽容沉吟片刻:“江公子耳力有损,难以闻声,恐伺候不好圣驾。不如麻烦公公与之陈情……”她把身上能找到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往太监手上塞。
太监不接,只道:“姑娘可莫要让咱家为难呀。皇上要见的人,谁敢拦呀?”
谢挽容无言以对,转头去看江离尘。
江离尘似料定了真宗会召见他,淡然一笑:“无妨,我见就是了。”
谢挽容不无担忧:“你……可会下棋?”
江离尘唇边的笑容极为透彻,眸中颜色却不可见底:“会与不会,还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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