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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毫不留情地飞针扎宝钗,七八针後,她就蜷身痉挛起来,身上大汗淋漓,无声地张开口呼痛。
终于在挣扎无望的间隙,宝钗心中有了活动。
“晴雯这丫头最是尖刻狠戾,毒心毒性,好痛啊!我受不了了,我先弃了尤三姐的身体,趁还有一口气,飞回井底与尤三姐共用一副身体,宁可冻上半宿,也比这锥心刺骨的痛,要好受一些!
即便他们找到了尤三姐的魂又如何?她被镇魂咒押着,一旦魂飞井外,就会灰飞烟灭。”
很快宝钗便昏死过去,晴雯停止了扎针,两指搭在她腕间探脉,搏动的脉气很快停止下来。
晴雯忙对留守的仙子说:“林夕,你快去追陛下,告诉她尤三姐的魂,被镇在了一个阴冷的井下。宝钗惧怕我的针法,这会子要与尤三共同身躯,千万叮嘱陛下不要损毁井上镇魂的符咒,否则尤三姐有丧魂之忧。”
“是!”林夕隐身出门,飞奔向黛玉所在的地方。
为了尽快将尤三姐找到,黛玉与阿青一路,柳湘莲与阿艮一路,分头行动。
听林夕说,尤三姐被锁在了井里,黛玉顿觉不安,这春寒料峭的时节,残雪未化,湿冷之地最待不得。
正急着四处寻人打听道路,只见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妪,拄拐蹒跚过来。
黛玉定睛一看,竟是多年不见的刘姥姥,忙两步赶上前,拉着她问:“姥姥,你们村庄上东北角哪里有井?我要去救人呢!”
“旧人?哪里的旧人?”刘姥姥上了年纪,又冷得弓腰缩背,眼耳都不好使,干瞅了黛玉半天,也没认出她来。
一口稀松的牙齿,刮擦在舌头上,话也说不明白,颤悠悠地道:“想起来了,你是若玉小姐不是?
你不在地埂子上的祠堂里坐着,那鬼鼠精又要出来,扮成你的模样装精作怪偷柴草了。”
听她顺口胡诌,只编些没了话的异闻怪事,黛玉越发急了道:“姥姥,快告诉我哪里有井!有人掉井里了,性命堪忧。”
“鼠偷?”刘姥姥摇头咂嘴地说:“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哪管鬼盗鼠偷呢!”
见问也白问,黛玉只得告辞,继续向前找去。
刘姥姥拄拐缓了半刻钟,忽然清明起来,一拍大腿,扬手喊道:“若玉姑娘,我想起来了,东北田埂子上有个稀破的庙,庙後就是井!前儿还有只猫大的耗子,掉里头去了。”
黛玉远远地听到了,反正一时也找不见井,不妨先去刘姥姥所说的地方碰一碰。
恰好半道上又遇到柳湘莲和阿艮,柳湘莲道:“陛下,前头是个瘟神庙,隐约有呼号之声,十分蹊跷,我等正要前去查探。”
“先进去瞧瞧吧!”黛玉未敢停步,一径向那朝南开的破庙走去。
这里年深岁久,荒凉破败,阴森恐怖。进门一擡眼,衆人不由刿目怵心,那庙中泥塑的神,是位青脸红发的瘟神爷,神态狰狞,栩栩如生。
柳湘莲啐道:“呔,好个晦气!”
一行人绕过泥像,奔去庙後井台边上。
那井口盖了石板,上面贴满了黄符。柳湘莲正要揭下黄符,挪开石板,黛玉忙道:“别动!”
“阿艮,你也是修上来的,你来辨一辨,这符是何人所书?”
“是。”阿艮走上前来,细致看了看符上的朱砂纹,不由心惊胆战,嗫嚅着唇不敢言语。
黛玉蹙眉道:“怎麽了?”
阿艮与阿青对视一眼,低头道:“书符之人道行比我们都高,这会子解不开。”
能比太虚幻境四仙子道行还高一阶的人,就只有警幻仙姑了。
虽说四仙子臣服于她,可未必不会顾忌警幻的馀威。只怕从她们嘴里,也问不出解救尤三姐的法子。
“把绣春刀给我。”黛玉向柳湘莲伸手出来。
柳湘莲解下配刀,双手递交到文德帝手中。
黛玉将雪亮的刀刃掣出,竖插入井台与石板之间,缓缓撬动,使用精巧之力,在不破坏符咒的前提下,挪出了一指空隙。
井底的凉风飕飕冒着,黛玉抽出绣春刀交还给柳湘莲,眯眼看向井内。
只见深井下还有积雪泛着白光,有个蓬首乱发的人影站在雪中,看不分明容色。
“尤夫人是你吗?朕来救你了!”黛玉将两手拢在唇边,大声喊着。
井底传来一阵铁锁啷当响,好一会儿才有个声音道:“陛下,是你吗?太好了,快把石板挪开,救我出去吧。”
紧接着那声音的主人,又调换了口吻,冷厉道:“薛宝钗,你个遭瘟的杀才,到底倚仗谁的势要?将我的魂镇在井中。”
“陛下,我是尤三姐呀,你快救我上去!里头好冷的!”
瞬间又是另一副泼声厉言语气。
“薛宝钗,你不必在陛下跟前摇唇鼓舌,花说柳说的。
你既然占了我的身,怎麽又跑回来了?必是被人戳破了这层画皮,怨不得人说偷的锣儿敲不得,我尤三宁肯死在这井里头,也不放你这瘟神出去祸害韩家!”
听了几句话,黛玉已经能分辨出她们谁是谁了。只是这符咒难解,一旦强撕,尤三姐将魂不附体,飘泊无踪。
这时候,秋心鞍前摁着一个牛鼻老道,一路奔驰而来。
“陛下,这老道说是在闭关,不过是在睡觉罢了,他压根不会移魂换体之术。”
张道士在马背上颠得七晕八素,好容易被撂下地来,擡头一见,眼前一溜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顿时骇破了胆子,马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各位锦衣大爷,无量寿佛!若要小道应候,只管吩咐,还请大人有大量,饶小道躲懒之罪。”
黛玉对柳湘莲道:“让他认认符,问问有什麽驱魂夺舍,安神定魄的法子。”
柳湘莲颔首应是,走到张道士面前,将他肩膀一拍,恩威并施地陈明利害关系,让他老实替文德帝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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