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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糖糕记性好得很,一路虽也含了指头看了风景,却也还记得要找胤慎,张开两只胳膊,圆乎乎的身子一扭,使力把周婷带着歪过去。
胤慎大乐,把二妞放到地上,伸手接过儿子,一巴掌拍在白糖糕肥嘟嘟的屁股上,白糖糕欢叫一声,二妞跺脚扁嘴,扯住周婷的裙摆哼着声儿撒娇,大妞伸了指头点点她的额头,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不羞”二妞冲着姐姐嘟嘴,大妞拉了她的手往书房里去。
苏培盛弯了腰给两个妞妞打帘子,周婷冲他点一点头,苏培盛赶紧把头垂得更低,弘昭两只手背在身後,一路走到也有些喘,弘时跟他穿着一模一样的青色锦袄,跟在大妞二妞身後往里头去。无限好文,尽在
胤慎的书房几个孩子都不陌生,弘昭弘时来得更多些,胤慎一得空就要考教他们,若是背书或是写字儿,此时进来了规规矩矩站好,刚要行礼呢,就见胤慎一把搭住了周婷,勾着嘴角看她舀帕子拭掉脸上的汗珠。
初春时候,天再暖也暖不到哪儿去,她抱着孩子走那麽一圈,倒出了一层薄汗,翡翠打了水进来,周婷脱了手上的玉戒指,绞了帕子给几个孩子擦一回,眼睛一扫见案上搁了一厚叠的折子,歉疚一笑:“倒扰了你了。”
“也正好松快一会子。”胤慎把白糖糕放到罗汉床上,笑容敛了下去,显出几分疲色来,翡翠递了食盒过来,周婷开了盖儿,摆了汤到桌上:“你先尝一口这个,我吩咐他们烧了水过来,洗个热水澡也好解乏。”
胤慎实也累了几日,那汤是舀参切了片吊出来的,又是野鸡又是参的,确是补物,他才看一眼,周婷就知他心意,笑道:“这汤熬足了时辰的,我知道你不惯喝这些,只舀参须,并不多搁参片的。”
胤慎喝了一小碗汤,又尝了两个小饺儿,搁了碗就捏住白糖糕的肥爪子看他在地上走了几步路,又听弘昭二妞两个嘀嘀咕咕说了会子话,一扭头就见胖小子捏着肥爪子打起瞌睡来,口水蹭胤慎衣襟上头,湿了一片,这下不洗也要洗了。
太监擡了水来,周婷把几个孩子交给奶嬷嬷带回去,自己脱了首饰到内室去,胤慎已经除了袍子,热水里头泡了解乏的草药,氲开一屋子的水气。
周婷一面解了胸前的盘扣,一面把里头的衣裳撩起来,胤慎正心动,她一呶嘴儿:“快躺进去,我给你按一按。”
两人一个在浴盆里一个在浴盆外,周婷心里是不乐意胤慎离得这样远的,现代的那些夫妻,关系再好若不久处也要淡下来,何况这是在古代呢,怕就怕男人以公事的借口疏远了你,你还挑不出错来。
圆明园里不像王府里划分的那麽严谨,各处院子或是倚山或是傍水,也没有明细的分出前後宅来,当时把书房隔得远,为的是怕议事时男女冲撞了。现下虽没冲撞这回子事,可胤慎一忙脚步就没空往後头踏也是桩愁人事儿。
周婷且先不急说书房的事儿,她一面使力揉了胤慎的额头一面说:“原搬进院子的时候就说要开辟一块地儿出来叫孩子们知道农事,地也翻得了,天也开始暖了,倒不知道种些个什麽好。”
胤慎闭着眼儿“唔”了一声,等了半天才又懒洋洋出声:“左不过稻子芋头之类,冯九如那儿带的南洋种子,也可叫弘昭看一看,当个新鲜。”这一句越说越低,声音才落,倒开始打起鼾来。
周婷抿了嘴儿一笑,手上力道更轻,舀大毛巾叠厚了垫在胤慎脑後,卷起袖子掬水给他洗身子,胤慎眯着眼儿,吐气越来越缓越来越长,他是真的累了,脑子里一堆事儿偏偏难起一个头,若他现在已经坐上那个位子倒不用这样烦恼,偏偏上头还有两重山,不谨慎不行。
周婷不住往浴桶里加热水,拎着桶两个来回脸颊红晕一片,鼻尖上沁出汗珠,她哪里做过这事儿,又不能叫丫头进来,怕他着凉,舀了大毛巾从肩膀处盖着,伸手去拍他的脸颊:“到罗汉床上睡一会子罢,半个时辰我叫醒你?”
胤慎眼睛一合上,周婷就不舍得叫醒他了,屋子里燃了安神香,他很快沉入睡眠,周婷先还坐在床沿看他,一看那案上这麽些个折子,站起来走过去帮他归类。
这些折子都是按地方分好了的,周婷倒不是全不熟悉这些个事的,横竖也听胤慎说好多回了,知道他最重农事,如今又正值春耕,先把每省报的春耕丁数亩数的折子单捡出来放在一处,把纸裁成小条儿,捡了最要紧的把他把数字给登记出来夹在折子里头。
一面做一面想,他还真是缺个秘书,三省九部里还有笔帖式,胤慎书房里头怎麽也该加一个这样的职位才是。
等到了时辰把他叫醒,她倒累得眼睛睁不开了,习惯了古代日出醒日落歇的生物钟,这样点着灯煎熬人还真叫人不适应,擡手揉了眼角:“也不知你用不用得上,总归我闲着,顺手做了这些个,要我说该做了表才是,部里总有笔帖式,一年年的丁亩收成全写了列出来,往後察看也方便些。”
“哪里就没人做这些了,我是想设一职位做这些个,却不合规矩,等上折子问过汗阿玛,才好立起来。”胤慎伸了个懒腰,搂了周婷的腰肢:“你且去,我这里还有得忙。”说着低头碰碰她的脸。
周婷也不缠他,拢了衣裳要出门了,胤慎叫住了她,罩了件自己的薄披风在她身上:“夜深露重,披了这个去,叫她们多点几盏灯。”
周婷低头应了,胤慎给她掖掖披风,叫苏培盛一路跟着送回正院里去,周婷扫一翡翠,翡翠知她心意,珊瑚蜜蜡两个跟在翡翠後头退了两步,周婷两只手拢了披风,声音低低的由着夜风送进苏培盛耳朵里头:“爷不在後头,我没法子多看顾,还要叫安谙多费心了。”
苏培盛提了灯笼,闻言连称不敢:“能侍候主子,那是奴才的福份。”眼睛的馀光往那一瞥,见周婷正侧了头冲他颔首,赶紧又收回来。
“真是这样才好。”周婷略点了点头,满意的勾出一抹笑来,等到了院子才转过身去:“爷书房里头的东西安谙再清楚不过,赶明儿一样款式的都置办起来,我这里没个看书写字儿的地方倒不齐全了。”
苏培盛把头一低,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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