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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种子后,也不知道麻雀和山里的那些小鸟怎么得知的,趁人不在时刨种子。
他撵了几回被大黑看见,这两天狗就常常看守菜地。
“去!”顾兰时拍响手吆喝,鸟雀又被狗撵,呼啦啦一群飞走了。
他喊大黑回来吃饭,顺便看了几眼菜地,还好,被刨的不多,下午补种就行,等过两天出了芽,长得就快了。
大黑在外边跑得热了,一直吐舌头喘气,埋头先舔水喝,见状,顾兰时又给他添了些水。
煮的猪食晾温后,他提着旧木桶到后院喂猪,母猪正在圈里哼唧哼唧直叫唤。
一天三顿食,到点要是不喂,在前院都能听到它嚎叫,说猪笨也不尽然,起码在吃上,一点都不比其他牲口笨。
他把猪食倒进槽里,就见母猪一头拱进去,吃得那叫一个着急。
他俩喂得好,猪挺肥的。
顾兰时放下木桶,拿了铁锨和大扫帚进去清理猪粪。
之前上山砍竹子,削下来的竹枝晒干后绑了好几个大扫帚,这东西不要钱,放在后院两个,一个用来扫猪圈,一个扫鸡鸭圈。
夏天一到,粪便容易招来蝇虫,不弄干净人和牲口都容易病。
他将粪便铲出来,堆在后院角落里,弄完猪圈,又去把鸡圈鸭圈拾掇干净。
离粪堆不远,有一小堆从灶底掏出来的草木灰,他走过去铲了一锨,盖在粪便上,这样阻隔一下,落在粪堆上的苍蝇就能少些。
这些活干完,他将粪锨和扫帚靠在院墙上,到前院泥炉里抽出一根木柴,到后院点了一大把青药叶熏蝇虫。
药叶刚烧完味道有点冲,但也冲散了后院不好闻的味道,顾兰时甩甩剩下一点茎秆上的火星,怕天干物燥,又在地上戳了几下见彻底灭了,这才扔在粪堆上。
他回到前院洗手,顺带洗了一把胳膊,他脱掉草鞋踩在鞋面上,把洗手水倒出来冲冲脚,一下子凉快许多。
泥炉上煨着水,尽管是夏天,喝生冷水太伤人,尤其刚干完活特别热的时候,在家里有口温水喝才是正理。
天一热人就有点懒,见大黑趴在阴凉处眯眼,他也觉得有点眯瞪,于是关好院门回房打夏盹,也没往炕里睡,就侧躺在炕边,顺手拉过裴厌的枕头枕上。
今天早上裴厌出门时他给了六文钱,让晌午在码头买碗杂卤面吃。
说是杂卤面,面上不过放一小撮切碎的卤猪杂,再抓一把切碎的菜蔬叶子,汤里添点卤猪杂的汤汁,味道就浓郁些,吃起来比较香。
干的是抗卸这些重活,总不能回回去了都啃馒头,多少吃点好的,沾沾肉腥,也不亏待肚子。
想着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
傍晚,大黑撵走麻雀后回来喝水,顾兰时给它倒在树根里让好生喝了一通,自己把饭菜都摆上桌,用碗扣着,只等裴厌回来吃饭。
如今有篱笆围着,离得又远,看不到外面,他便开了篱笆门出来张望。
裴厌不见人,却看见挖了一篮子野菜的徐启儿在不远处徘徊,见他出来立即看向这边。
后山荒草一锄,出门离树林子就近了,顾兰时别无他想,只以为是在跟前挖野菜,笑道:“挖了不少。”
徐启儿看向他身后,见大狗没出来,这才挪着步子过来,方才他听见里面狗叫声,就没敢上前敲门。
看出他的犹豫,顾兰时不解道:“你怎么了?”
徐启儿正要说话,却看见大黑从篱笆门里窜出来,吓得再不敢动。
“回来。”顾兰时喝止一声。
大黑便不再往前,看几眼生人,轻甩两下尾巴退回顾兰时腿边。
原以为只有裴厌才能制住疯狗,还好顾兰时也可以,徐启儿这才找到声音,看一眼大狗脸上有点畏惧,又看向顾兰时开口:“兰哥哥,我想,把银子烦你拿着,明叔这几天见着我,想逼我将银子给他保管。”
他脸上凝结着一股郁结之气,全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沉闷闷的,又说:“以后我买米面,你再给我。”
他说完看着顾兰时,满眼都是忐忑。
徐明子贪心,总想从他手里把一两多碎银掏进自己兜里,虽然不敢明抢或是偷盗,可徐启儿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今是立了门户,但面对好几个大人时,自然弱了一头。
他心中苦闷不已,银子带在身上一刻都不敢松懈,又怕自己在逼迫下松了口,若被拿走钱,以后连饭都吃不上。
思来想去,若交给亲戚,被徐明子知道的话,肯定会过去闹,对里正他天然有种敬畏感,更何况他爹下葬那天,徐明子连里正都敢冲撞,因此也有点不敢去找徐承安,生怕给人家添麻烦招来厌弃。
下午徐明子又在他家门口堵他,他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心一横就来找顾兰时。
苗秋莲向来对他很照顾,他心里虽然没底,也不知道自己的钱会不会被昧掉,毕竟连自家亲戚都是那样,但还是开了口。
顾兰时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一两银子对乡下人来说也金贵,他看着徐启儿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得叹口气,问道:“你就放心给我?不怕我花了不给你?”
这话一出,徐启儿也说不上来,却莫名觉得顾兰时能这么说,反而不会花自己的钱,他眼中带着愁苦,恳求道:“兰哥哥,我实在没办法了,钱在我这里可能守不住。”
他低声求了好一会儿,
顾兰时拿不定主意,又看他实在凄惨,轻叹一声说:“先不急,等我晚上问问你裴厌哥哥,看他怎么说,若行的话,明天我去你家里找你,若不行,我就不过去了。”
“好,我明天一天都在家。”徐启儿带着一腔忐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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