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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山阴纸冉清萍不要,旁人却动了心思,阿宁一直在旁两眼精光地看完全程,在童殊收纸时,抢一步过来,抽走对着柴火照着,丝毫不把自己当作外人道:“这纸看着平平常常,怎有这么大能耐?”
“不问自取是为盗。”童殊放下脸来,不客气地道。
“阿宁,回来。”冉清萍终于管束了一回阿宁。
“我才不是偷东西,我只是想看一看。你这么讨厌我,我若问你要这等宝贝,你肯定是不会给我看的。”阿宁不以为错,理直气壮为自己辩白。
童殊不想与阿宁争辩,目光投向冉清萍。
冉清萍只是淡淡看着阿宁,阿宁在他的目光下,不乐意地将纸归还了童殊,而冉清萍也并没有对阿宁批评一字一句,再一次纵容了阿宁。
童殊只冷眼看着,故意将一张山阴纸压在袖中。
这夜,景决睡的极沉,入睡时是什么姿势都没有动过,童殊似也累极,倚在景决身旁,呼吸一深一浅。大概因有冉清萍在,外头还有乾玄九子压着阵,童殊睡的十分放松,衣袖胡乱搭着,那张山阴纸若有若无露出一角。
夜半子时童殊起过一次,察看了冉清萍的伤势,而后倒头躺下,那张山阴纸掉出袖袋也没注意。
子时过后,便是人睡得最深之时。
静夜之下,有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伴着极细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像是有人压着什么金器不让发出声,那脚步停在童殊身前,来人一矮身捏走了山阴纸,本已抬步要走,不知为何又盯着童殊看了几眼。
瞧得童殊差点装不下去想要睁眼。
总算在童殊演技耗尽之时,对方拿走了山阴纸。
那人回到原位,一阵极轻的窸窸窣窣之后,躺下不动了。
而童殊与冉清萍同时睁开了眼。
他们隔空对视了一眼,各自重新闭目。
次日,景决意外地醒的比童殊晚。
童殊夜里起过几次,丑时正时冉清萍状态极不好,虽然精神并无大碍,但身体已是虚弱非常,是以童殊没有听从冉清萍的推拒,主动做起了护法。
阿宁后半夜也一直忙着左右伺候冉清萍,小心地替冉清萍擦着冷汗,在冉清萍最难挨之时,他难过地小声抽泣起来,那种无措与担忧,很难说是骗人的。
深渊终有底,人心不可测。而倘若这般的关心和难过,也是做伪,便实在是吓人了。
童殊无端生出一丝担忧,阿宁当初对他和景决变脸之快令人咋舌,若有一天阿宁对冉清萍也倒戈相向捧高踩底,冉清萍可会难过?
天擦亮时,冉清萍终于扛过了最难的时刻,小睡了片刻,待到天光满室时,冉清萍已经起身要道别了。
景决这才缓缓转醒。
三人六眼同时望向景决,看着景决神清气爽起身走来,景决的目光从阿宁身上转到冉清萍身上,再落到童殊身上,微微一顿后再转回冉清萍。
他朝冉清萍见礼:“真人……上人仙安。”
冉清萍是这两年才晋的上人,而景决回溯期的记忆里冉清萍还是真人。上人的气息与灵光比真人的更纯净更通透,很容易识别,景决一开口便发现自己错了,及时纠正。
冉清萍颔首受了礼道:“洗辰真人今日感觉如何?”
洗辰真人这个称呼童殊已经很久没听到了,猛一听他还无法将那个冷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洗辰真人与景决联系起来,心中连念两遍,才意识到今日的景决已经是洗辰真人了。
景决晋真人是在二十四岁,——这件事童殊难得记在心上。之所以能记住,是因同是二十四岁,景决荣晋真人,而他从魔盅窑中爬出来。景决不到二十五岁晋真人轰动修真界,人人称羡;而他投身魔域沦落不堪,身上千疮百孔失魂落魄。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想要不记得都难。
既然洗辰真人都回溯出来了,也就是说,景决今日少说也有二十四岁了。
一日回溯了至少五岁,这可真快。
莫非是昨天他说的那句话,景决听进去了?
“甚好。”那边景决回冉清萍的话,“我前日见您,您尚在悟道境,今日已晋扶道境,上人修行速度,令人望尘莫及。”
冉清萍配合地露出谦虚之态。
景决再问:“仙籍有载,一境之别不过一念之间。从前我总觉修习如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今次才知另有蹊径。若——”
自景决开口时,童殊便隐隐觉出不妙,听到这里,心中大叫不好。他陡然想起昨日景决中断回溯时的情景,此时见景决现出疑惑和求证的神情,他一时如临大敌,生怕景决略一深思又中断了回溯,连忙抢了话道:“景决,上人即刻启程,有什么问题,容后有机会再问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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