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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良柳不动声色地看着,还能如何,只说,“就照你们的办吧。”
说着,申豪也不迟疑,披风一挥,领兵去了。
齐策却安然地坐回原来的座位,抬起茶盏,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大人今日来得好生及时啊,济宾王曾言,老大人年岁大了,若非必要,不要扰您视事。”
齐策是个能人,说话间另起策略,一招化敌为友使的是眼花缭乱。而此时,是他和公良柳过过招的时候了。
公良柳揣着手,闭着眼,慢慢道,“你且放心,申将军与你皆在韶年,英姿勃发——老夫当避路,放你们出一头地也。”
公良柳不接他的锋芒,这话说的看似明白,可因为带上了申豪,又含糊其辞了起来。
老人的声音含混,不辩敌友,只听他说:“老夫年纪大了,已晓谕生死之道,知‘智之所贵,存我为贵,力之所贱,侵物为贱’。你年纪尚小,只知侵略如火,不懂不动如山,殊不知今日之炙手可热,是以璀璨换长生,难以久矣。”
齐策心中冷笑:好嚒,好匹夫,你吓唬我。
嘴上却说,“后生受教。”
公良柳将目光转向他,浑浊的目光露出悲悯:他知道他并没有听进去劝。
申豪或许疑惑济宾王为何给齐二小儿如此大的权限,但是公良柳却不疑惑。他知道,齐二明里领的是追查邹吾的差事,其实暗里,太子才是他之所欲,他是济宾王的刀,只等擒住含章,引刀一快。可在公良柳看来,齐策不过是他孙儿那般年纪,此时却已替那无耻之徒行这如此无耻之事,他见了,真是既气愤,又痛心。
权势不分善恶,难挡而已矣。公良柳知道自己势单力薄,虽然他受托于公子襄,然公子襄之上还有济宾王,他来南阳,知道自己只能其中斡旋,静观其变,逆求不得。
而这中堂之上的四人,宛如古时典型的狂者、狷者、中行者,少年人锐意进取,乃狂者,徐斌不敢作为,乃狷者,他不偏于狂,也不偏于狷,尽量牵制——思虑之深,所求不过太子之生而已。
徐斌知道两位都是大忙人,看他们不再打肚皮官司了,便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弯腰请示,是否要他派人护送回京。
齐策呷了一口茶,淡淡一笑,答,“我不走。”
徐斌笑容一僵。
公良柳也转过头来,喝一口茶,缓缓道,“老夫也不走。”
徐斌嘴一咧,彻底笑不出来了。
·
申豪领兵西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丰山的山头。
不得不说,红窃脂这个帮手真的是太重要了。丰山山高百仞,两面环水,哪怕是采玉采药的本地人,爬到山腰犹有数百里,若是没有红窃脂上下纵横一圈只需两三刻时辰,邹吾的消息怕是要延迟个一日两日。
“他这就走了?”
邹吾心事重重地转着烤鱼,问红窃脂。
“看样子是,应该是你留的地图起作用了。”
“那齐策和公良柳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没走。”
邹吾一时没说话,他总有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
而远处,辛鸾蹲着气得直掐卓吾的胳膊:“他俩怎么还在说话?到底有什么好说的?一直说说说的……”
辛鸾想到他和邹吾沟通,从来都是邹吾说,他来听,他自己也没什么想法,只会附和和说废话。
卓吾被他掐得发毛,“诶诶诶,你别扭什么啊,想说话你也说啊,掐我干什么!”说着他抬头一吼,“哥!那个啥!先别聊了,辛鸾有话跟你说!”
辛鸾:“……”
邹吾闻言抬头,把烤鱼架好,居然施施然地拍了拍衣摆真的站起来往这边来了。
红窃脂看着辛鸾这边,长眉一挑,没说什么。
辛鸾一下子却磕绊了,呆呆地看着邹吾,拼命捶卓吾小声道,“他来了他来了!我说什么呀!说什么呀!”
眼见着邹吾皱眉走近,卓吾为未免辛鸾受荼毒,赶紧蹭地落地跑远了。辛鸾本来就靠着卓吾,卓吾这么一撤,他直接狼狈摔倒在地,而此时,邹吾的声音正好在他头顶响起:“怎么了?”
辛鸾讪讪,简直想掩住脸。
邹吾也是莫名,还以为两个小孩刚在打闹,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喊我什么事?”
“不不不……”
辛鸾脑子错乱,嘴也跟着错乱,想着什么理由可以和邹吾尽量呆在一起,忽然就不要脸了起来,大声喊了一句,“你教我吧!”
“???”
“那个……”
辛鸾喊完,像是做了亏心事,声音忽地低到找不到,“……我想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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