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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水面上的嘈杂声平定之后,鹧鸪哨和丘门星才双双浮出水面,巨虫死透了,腥黄的污血大股大股地涌出,身躯也沉到了水底。封门仙一边收回降龙丝,一边和楚门羽交头接耳,很快张门治也凑了过来,三个人就此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陈玉楼急匆匆上前搀住鹧鸪哨,神神秘秘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兄弟刚才怕是没看真切,我可是看得真真的,那畜生是自己撞在降龙丝上的,倒像是故意求死一般,你说这不是邪了门了吗?”封门仙心中的疑虑也恰恰在此,当日在瓶山,那六尺蜈蚣远不如这“山神”巨大,她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鹧鸪哨的襄助下将其降服。这怪虫巨大,身躯颇重,她们早就做好了要与这畜生缠斗的准备,若非它自己个儿铁了心往降龙丝上撞,她们哪能这么容易就得手?葫芦洞中的一切疑点重重,看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背后不知道还有什么凶险,众人精疲力尽,只能退回祭台上休憩。洞中水汽森森,眼下已近午夜,寒气开始聚集,水面上飘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无法生火取暖,众人只能喝些烧酒御寒。绿春宫的烧酒里加了半副姜附御寒汤,其中有干姜、柴胡、人参和当归身,几口酒下去,鹧鸪哨身上的寒意终于褪尽,人也渐渐回过神来。回想起葫芦洞中的一切,他突然疑心起了段水歧——众人入葫芦洞之前,段水歧非但将绿春宫的降龙丝交给了丘门星和张门治,还语带深意地点破了红雾无毒,白雾有毒这一点,难不成他早就对葫芦洞里的这位“山神”有所揣测?无奈鹧鸪哨心中虽然有所揣度,可眼下绿春宫的弟子就在身侧,他也没法向封门仙问个究竟,好在眼下众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没有人注意到他那瞬息万变的脸色。青囊派的弟子一向多见毒虫猛兽,陈玉楼又是卸岭魁首,一生见多识广,可饶是如此,也没人能说出这葫芦洞中的巨虫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藏地有一种叫做“孩儿鱼”的古老生物,身形与这位“山神”相似,偶尔也有红棕色的,且喜栖息于岩洞或深潭中,因此楚门羽和楚门烈坚称这巨虫就是孩儿鱼。可封门仙却不敢苟同——“孩儿鱼”鱼如其名,其声类似小儿哭泣,而刚才众人都听到了那畜生震天憾地的嘶吼声,由此可见,这东西绝对不是孩儿鱼。“我和鹧鸪哨亲眼见了那畜生吞食浮尸、口吐毒雾的场景,单看那巨虫的口器和獠牙就知道它绝不是鱼类!”封门仙和楚家兄弟是一门长大的亲师兄妹,自小打打闹闹争抢比拼,和搬山三人不可同日而语,封门仙越是言之凿凿义正言辞,楚家兄弟便越是不服,最后干脆趁着酒劲双双跳入了水中。想起水中蜇人的女尸,鹧鸪哨原本有意拦住这哥俩,没想到封门仙却示意他不要插手,张门治则更是火上浇油——“姑爷放心吧,这洞中的古怪皆来自那怪虫,现在它死了,浮尸群也不见了,不打紧~我青囊派本就有’先杀后验’的规矩,他们两个此去刚好验明这畜生的正身,姑爷您就别拦着了。”“好一个先杀后验。”陈玉楼心想,他犹记得那日在瓶山中,封门仙在杀了那六翅蜈蚣之后当众剖尸取丹的情形,如今看来,她离经叛道的行事作风皆是承自师门。不过话说回来,青囊派的弟子又不是观世音,他们到处诛杀野兽毒虫,护一方百姓平安,完事儿也不过取些牛黄狗宝蜈蚣丹。这巨虫在葫芦洞中活了几千年,保不齐身上有什么内丹法宝,若真如此,青囊派倒不如物尽其用。正如封门仙所言,葫芦洞里的这位“山神”死的颇蹊跷,别的不提,它求死的时候意志坚定,往降龙丝上咔嚓一撞,眨眼的功夫就一命呜呼沉入水底了,那时候楚门羽和楚门烈还傻乎乎地在第三道降龙丝旁边严阵以待呢。因此,这兄弟俩早就想亲眼看看这从汉朝活到现在的怪虫究竟是个什么怪样子。巨虫是撞在小瀑布口的降龙丝上死的,整个身体从口器开始被横着切开了七八尺,被一分为二的脑袋正好落在小瀑布下方。楚门羽垫着棉布扯开巨虫的口器看了看它的牙,心里不禁有些发憷——看样子封门仙说得没错,这畜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鱼类。“哥,把那兽面撬下来,看看这怪虫的面目。”楚门烈说着便掏出短刀开始撬动巨虫脸上戴着的兽面,然而意外的是,那兽面并不是硬嵌在巨虫面上的,而是通过暗扣和巨虫身上的铜甲连在一起。鹧鸪哨方才提了一句,说这兽面是黄金的,他倒是没全信,直到刀尖的触感传来,他才惊觉眼前这巨大且沉重的兽面竟真是黄金的。面对眼前价值连城奇形怪状的黄金兽面,楚门羽和楚门烈百思不得其解,那巨虫第一次撞在降龙丝上的时候被削去了半个脑袋,兽面上原本的一对龙角只剩下了一只,楚门烈摩挲着那只金角,抬眼问楚门羽:“哥,你说这是不是个龙啊?”楚门羽越看眼前的兽面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和陈玉楼他们之前从那副玉棺中掏出来的黄金面具有些相似,他用棉布将兽面包好,随后一巴掌打在楚门烈后脑勺上,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龙!这些神神鬼鬼的事儿你留着去问鹧鸪哨吧!赶紧下去把剩下的半截面具捞出来!”楚门烈嘟囔了一声,将短匕叼在齿间,一个猛子便钻进了水里。楚门羽则握着磷筒继续仔仔细细看那巨虫丑陋的面孔——这畜生只有一只独眼,且没有眼皮眼睑,整个眼珠黄绿相间,好像一只粗制滥造的琉璃球,面上无鳍,只有两只细长的鼻孔,口器里也没有舌头,只有两层利齿。莫说是鱼了,这东西和楚门羽生平见过的所有妖兽异虫都毫无关系,他心中暗道了一声晦气,又剥下那畜生背上的一块铜甲,用小刀割开暗红的硬壳,挖了一块肉细看。那巨虫的血液腥臭无比,黄中带青,才刚死不到半日肉就已经开始腐烂了,除了犹在蠕动的绦虫之外,浑身上下竟无一物可用。“妈的!?用没有!”楚门羽泄愤式地将手里的烂肉丢入水中,随后一阵哗啦声便从背后传来,他转头一看,只见楚门烈一手举着一块黄金残片,一手兴奋地比划着。“哥!那东西肚子里有个箱子!摸着方方正正的!你说会不会是藏宝的箱子啊?”巨虫身上本有一层厚厚的虫甲,刀枪不入,就连鹧鸪哨的双枪都未能伤它分毫,然而在它死后,那种黄色的脓血流尽了,原本鼓鼓囊囊的深红色甲壳变得干瘪疲软。楚门羽拿着短刀在它身侧划楞了两下,发现半日前还无坚不摧的虫身现在松软得和毛虫一样,尤其是没有铜甲保护的下腹,几乎称得上柔软,正因如此,腹中那个明显有棱有角的东西摸起来格外明显。“你去在它背上差不多的地方钉一刀,我在这拉个口子,让烂肉慢慢把这玩意从它肚子里挤出来,不然硬掏得多费劲?”楚门羽说着便将短刀深深刺入巨虫腹部,在那里横着拉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楚门烈见状也攀上巨虫的背脊,撬开一块铜甲,顺着脊骨将一把长匕首钉在了虫身上。原本已经死透了巨虫开始发出“噗呲”声,滞留在它腹中仅存的红色雾气顺着被撕裂的喉咙被挤了出来。青囊派虽以“济世活人”为己任,却也触类旁通,对仵作一门颇有心得。仵作,指的就是在人畜死后对尸身的检验和处理。人和动物在死后,腹中都会出现积气,草原上常见被雷劈或者因为炸群而暴死的牛,如果不及时收敛尸体,两日之内牛腹就会鼓胀,甚至爆裂,而楚门羽的这一招,就是要利用巨虫体内膨胀的尸气将它腹中的巨物排出。“哥,那东西看着不小,恐怕得一会儿,咱们要么先回去睡一会儿?”楚门羽蹲在巨虫背上说,酒劲已经过了,这半会儿他俩都弄湿了衣衫,在这葫芦洞深处实在是凉飕飕的。楚门羽短叹了一声,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俩和封门仙一道长大,封门仙打小便众星拱月、争强好胜,他们兄弟俩没少吃亏受罪。原以为这丫头嫁人了,他俩总算能少受点气,没成想封门仙竟然遇上鹧鸪哨这么个姑爷,偌大个汉子在媳妇面前只有赔笑,让他往西他都不敢往东瞅一眼,弄得封门仙更加趾高气昂了。今儿楚门羽折了面子,想着眼下封门仙大约还没睡下,因此不敢折返,怕这丫头当众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让他们这两位“师兄”面子上挂不住。只见楚门羽掏出酒袋豪饮了两口,又顺手把酒袋丢给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回什么回啊?回去让小师妹笑话咱俩啊?往里走走吧,看看这巨虫到底有多长。”__________坏消息:这一节比预设的长好消息:今天双更坏消息:已经23号了好消息:过了这一节就可以写h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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