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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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第2页）

小龙女早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对她微微一笑，道：“郭姑娘，那日你在古墓里说的话，我想了很久，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道理。”

郭芙一愣，已记不得她说过什麽话了。

小龙女不等她回应，自顾自道：“我自小在古墓里长大，在遇到过儿以前，我没有下过终南山，不知道山下是什麽样，也没有见过几个外面的人。当年师父要师姐和我许下誓言，除非有一个男子肯为我们死，否则我们终身不能出古墓。师姐不愿发誓，後来跟着陆展元走了。我发誓了。那日，过儿被全真教的道士追打，昏倒在古墓前，孙婆婆把他捡回来，我叫孙婆婆把他丢出去，但我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当时我不懂，今日我才明白了，是开心。”

小龙女的师父去世後，只剩小龙女和孙婆婆两人在黑漆漆的古墓里生活。孙婆婆话不多，小龙女也不爱说话，两人十天半个月说不到十句话。小龙女虽练的是断情绝欲的功夫，性子也冷清，但她终究是个活生生的人，也会感觉寂寞。

郭芙听着她轻声慢语回忆过去，也慢慢记起在古墓里说的话。她说道：“龙姐姐你......你是又要跟我讲......你和杨过的事吗？”师徒相恋实在离经叛道，郭芙不想听，也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才好。

小龙女平静地看着她，微笑道：“郭姑娘你喜欢过儿吗？”

郭芙脱口而出道：“不喜欢。”她慌忙移开目光。

小龙女道：“我知道过儿很喜欢你，很喜欢。”

郭芙道：“龙姐姐你说这个做什麽......”

小龙女抢先道：“正如那日在师姐说的那样，过儿曾在她面前护着我，肯和我一起去死。我以为他就是那个肯为我去死的男子，我心里好欢喜。後来在终南山巅那晚......”她的声音低下去，默了默，继续说，“我以为是他。便是在那时，我说要嫁给他做妻子，过儿，过儿没有答应。”

郭芙忙说：“龙姐姐，你已经手刃了那恶贼，以前的事就都过去了。”宋人看重名节和清白，小龙女遭甄志丙玷污，此事虽与郭芙无关，但同为女子，她也为小龙女心痛。

小龙女心知她是在关心自己，心头一暖，对她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那时，我以为我步了师姐後尘，我伤心，曾想过杀了过儿。”

郭芙惊愕，在她眼中小龙女对杨过向来是温柔至极，关爱有加。她竟然还想过杀了杨过。她腹诽：“古墓派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怎麽个个都是如此极端的行事？”

小龙女沉浸在回忆中，没察觉郭芙神色几经变换。她继续道：“那晚在你家，我认出了那恶贼，知道那晚不是过儿，羞愤之馀，我......我竟然对过儿无爱恋之心了。”

郭芙又吃一惊，“啊”的一声，当即不知说什麽才好。

小龙女抚了抚眼角的泪水，道：“郭姑娘，那日听了你的那番话，起初我是生气的，但後来我忍不住一直想你说的话。直到昨日在全真教，我叫过儿和我联手用玉女素心剑法打赵志敬，过儿不愿。这个剑法要两人心意相通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我知道他已经做不到了。我以为我会伤心欲绝，但竟然也松了口气。那时我想起你说的话，突然明白了，过去的种种都是错的，祖师婆婆错了，师父错了，我们古墓派的规矩从一开始就错了。即便这男子肯为我去死，我就要死心塌地吗？我不想嫁给过儿，也不想做别人的妻子。男女之情并非我想要的。”

郭芙心道：“原来在大殿上她愣神就是在想这些。”郭芙起初听她讲什麽情啊爱的，脸颊止不住地发烫，尴尬不已，这些话女儿家怎麽能随便说出来？但她听完之後，心里不由得对小龙女升起一点敬佩。

郭芙心想龙姐姐如此坦荡，我亦是江湖儿女，不过是读了些书，又何必扭捏。

小龙女下山久了，已不似最初下山时那般不通人情世故，但她本性如此，不在乎礼法，这番话她想到了，就要说出来。她只想跟郭芙说，于是便说了。

郭芙道：“龙姐姐你日後有什麽打算？”

小龙女摇头，道：“我也还没想到。”

郭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左颊，仰头望月，思忖片刻，喜道：“不如把古墓派发扬光大，说不定数年後古墓派能取代全真教做中原武林第一门派。”

小龙女心有所动，但又摇头，道：“古墓已经让给师姐了，她是不会主动还回来的。”

郭芙道：“天下之大，哪儿还没有房子？何必执着于古墓。龙姐姐，恕我直言，真要回古墓里，古墓派才招不到几个徒弟，像你一般能忍耐的人可不多见。”

小龙女想了一会儿，缓缓点头，说道：“祖师婆婆留下来的武功还有很多可以改进之处，若是能在我手上完善《玉女心经》，流传下去，那再好也没有了。”她说着，眼中忽发异光，整个人都有了神采。

郭芙暗暗称奇。她认识小龙女许久，总觉得小龙女美则美矣，是天上仙女，不食人间烟火，直到此刻，她终于感觉小龙女有了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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