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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妈妈笑着一直没有接话,苏绾不由自主地往前伸了伸脖子,等待她们说下去。
戴眼镜的女人---苏绾叫婶婶,说:“我以为说谁呢,他风头是正盛,但也不至于就首富了,根基多浅啊,别说道南,就说长南也不一定能越过这家。”她示意苏绾家。
苏绾妈妈赶紧说话,“我们家哪里排得上,你可别让我们脸红。”
说起这个人,大家的表情都变得热切,苏绾舅妈说:“谁能想到啊,你们还记得吧?当年他们孤儿寡母差点饿死,全靠他大伯还有点良心,时不时接济一把。这个孩子我印象里瘦得跟猴一样,也不怎麽见说话,後来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厉害了。”她的表情带着真诚的不解。
“岂止啊,现在说起来好像不地道,你们说他们那一带之前出过几个好人?跟咱们这边能比吗?他们那一带游手好闲的,年轻这一辈的我可也听过他们很多拈花惹草的,追猫逐狗的事。虫窝里突然飞出了条龙,是不是他们老祖宗的坟重新修了?要我说,咱们苏家老祖宗的坟也该修修。”
“发达了又怎麽样,他们下塘角到什麽时候根上的东西都改不了,这个陈池多少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你听听周围有一个说他好的吗?他当年吃了他大伯家多少东西,你看看他现在认他堂哥吗?人家过成那样也没见他拉一把。”
苏绾舅妈几个常年在家的都连连点头,可见风评是真的差,唯独苏绾妈妈和婶婶只是笑笑没有搭腔。
到天擦黑的时候,大家要回家做饭,这场热热闹闹的闲话就散了。
苏绾帮妈妈在厨房摘菜,她有一肚子的八卦要问:“妈妈,她们说的这个人谁啊,真的这麽厉害吗?”
苏绾妈妈也姓苏,本村嫁本村,叫苏秀月,她正坐在竈台後面拿松针生火。
黄色的光在她脸上跳跃。她有点中年发福了,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秀丽,常年在外打拼让她看起来干练自信。
长南这一带如今流行厨房里有两套配置,一套现代化的煤气竈台,图个省事方便,另一套土竈台土锅也是必备的,据说烧出来的饭菜味道不一样,有钱了,讲究也就多起来了。
这天晚上苏德昌照例不在家,他在长南颇有些地位,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他回了长南有的是要人要等着认识他。
苏绾央求妈妈给她做土豆豆角玉米面喝饼,苏妈妈说那得用土竈台才能烧出那个味道。
“他们下塘角和我们来往不多,你估计没见过,我这两年也就见过几回,连话也没说过。不过,你喜叔这两年和他来往不少,我看慢慢地下塘角有意和上塘角打成一片了。”
苏绾有五个堂叔,其中这个排行老三的苏德喜,是其中最活跃的一个,长得圆头圆脸,常年笑嘻嘻的,喜欢开玩笑,像个弥勒佛,一点不像是四十的人。
生意上赚了不少钱,如今想在老家谋个地位,听说想选村长。
长南是什麽地方?别看地方不大,有头有脸的人不少,最不缺的就是钱,想要当老大,没有那麽容易。这也就好理解他为什麽要结交下塘角的人。
“这个人真的这麽厉害吗?”苏绾拿着个青皮土豆削着。
“多少听说过一些,具体不是很清楚。这个人不简单的,他做得那些事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为人怎麽样不清楚,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我自己开厂的,反正我是不信的。这些人就是搭张嘴,要想让他们都说好,生意不要做了。你舅妈什麽人你不是不知道。”
那也是,苏绾这个舅妈啊,你不能说她是坏人,起码对苏绾是非常好的,就是心眼比针尖小。
她这些年没少受苏绾家的各种接济,但她在外头对苏绾家颇有微词,意思是自己的兄弟不拉扯,还不如外人。
她不看看自己的老公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惹急了就跟人伸脖子瞪眼睛,只能干点跑腿和看仓库的活,她又要嫌弃工资少,和别人跑业务的比,只怪自己的妹妹妹夫不帮自己人。
苏绾和妈妈正说着话,她奶奶笑眯眯地走进厨房,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土豆皮,对着苏绾说:“你怎麽把东西全扔地上了?咦,你是谁家的大姑娘啊?我问问你,你知道上王葛怎麽走吗?”
老太太头发花白,脸上的皮肤红润光泽,看着苏绾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像小姑娘一样。
苏绾从旁边拖过来一把椅子,把老太太安置在椅子上,并且塞给她一把豆角,“你今天不是到我家走亲戚吗?你爸妈一会就来了,让你先帮我们把晚饭准备起来呢。”她熟练地哄道。
奶奶病了好几年了,早些年还只是断断续续地,间隙还能认出亲人,到这一年已经完全六亲不认了,只当自己是十来岁的年纪,见了自己的女儿媳妇张嘴就喊“大娘”“嫂子”,总嚷嚷着要回家要去找爸妈。
偏偏身体好,腿脚利索得很,一个看不住,就出门消失了。照顾她成了让人颇为头疼的事。
厨房里很快飘起食物的香气,天全黑透了,家家户户的灯都亮起来了,窗外远处的群山也看不清了,只有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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