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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而易见,另一个人格远比他自己要更爱惜这具身体。
即使对方没有留下除了咬痕以外更多的信息,陀思依旧可以从发生变化的其它细节来推导出更多结论。
他捻起一绺落在眼前的刘海。头发也被对方认真打理过了,发尾修剪得很干净,不再像他使用这具身体时的凌乱。
指甲自然也是圆润的,被仔细地锉磨过,摸上去光滑,没有一点毛刺。
陀思知道过不了三天,它就会再度被齿尖啃出细小的残缺,就像一块被老鼠啃噬过的饼干。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想要微笑——即使从旁人的视角看,他的眼眸好似依旧仅透出那份淡漠到极致的虚无,被暗沉沉的阴影笼罩。
至于之前在小臂内侧刻下的那行字,陀思慢慢折起左边的衣袖。
看得出另一个人格有努力养伤了,试图让那块被刃尖切割过的肌肤恢复到毫无痕迹的光滑——但这行为注定是徒劳的。
当创口已深入真皮层,无论意志再如何想要使它愈合得完美无缺,不起眼的浅色增生依旧静静盘踞那处苍白的肌肤上,勾勒成再也无法消除的旧痕。
指尖摸上去时,也有着截然不同的触感反馈。
总体而言,左臂上这行特殊的刻印并没有给他带来困扰,陀思也不认为自己那时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就像他在思考时总是习惯性将指节抵在齿尖——咬合碾磨的力道足以使那处皮肤留下深重淤痕。
泛起的熟稔痛感能帮助大脑更好的整理思绪。
而时至此刻,它又多出一层警告的含意。
警告他不要对织田作之助出手吗……倘若他依旧决定这么做,是否又会触发人格切换?
比起被另一个人格掌控身体,记忆的断层式缺失才是更为麻烦的事情。
哪怕之前创造出的是幻觉,也至少有迹可循。
至于这次醒后见到的织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推敲前者的经历没有任何难度,那份远超常人的武力值也有点意思;但显然,他对后者的身份要更感兴趣些。
今晚他在仓库边瞥见的不仅是倒下的mafia,还有造就其死亡的缘由。
放射状的裂纹、边缘分明的凹坑,明显被暴力嵌入地面的武器乃至敌人——以及出现在那位中也君衣摆上的标准9mm圆形弹孔,无不对他透露出一个讯息。
对方的异能,或者说使用异能的外在表现形式,与远在欧洲活动的[暗杀王]魏尔伦别无二致。
或许这世上存在许多同类型的异能,但放在魏尔伦身上,却是极为难得的。
再加上他的意识醒来时,另一个人格似乎正要接触对方……
“这次,到底是我接纳了自身的真相才驱散被那扭曲的记忆幻象,还是你特意不想给我留下任何线索?”
面对镜中的倒影,陀思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无论哪种,都是轮到我出题的回合了。”
…………
第二日,位于横滨郊区的第四研究所依旧忙碌,随处可见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在长廊间穿行。
与N领导的高机密全封闭式第二研究所不同,这间研究所的涉密程度相当低,是最常用来进行与国外学习交流的研究所,也时常会招收应届毕业生与在读的实习人员。
前来上班的人都会先在内务室换好干净的实验服与室内便鞋,再去往分配好的各个实验室。
从英国出差过来研讨交流的布尼安见到这几天已经混熟的同事刷开门进来,用母语愉快的向他打招呼,“贵安,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你今天看起来还不错,要来杯红茶吗?我正准备去泡呢。”
“贵安,唐纳修先生。”
陀思的视线落在这位友善的英国男士身上。他的脸上同样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准确无误的喊出了对方名字,“我确实遇上了些有趣的经历,相比前段时间…嗯,我想你懂的。”
“确实如此。说到这点,我刚才还听见一个新鲜的传闻:那些军警找不到凶手,又试图再次排查当晚住在研究所内的所有人员。”
端着茶杯,靠在实验桌边的布尼安·唐纳修轻耸了下肩膀,乐意在工作开始前与同事闲谈一会。
更别提大多数的日本人英语总是容易带着奇怪的口音,有时连他都理解得颇为吃力。
说到口音,布尼安突然察觉这位同事今天的英语在发音与节奏上好像变得更纯正且文雅了…?几乎与英语母语者没什么两样——甚至还要更好。
好比让一个来自伯明翰或者苏格兰的人来说英语,即使听得懂也不能被称之为标准。
利物浦的口音更是怪到没边。
不过转念一想,之前也听对方提过下班回家会继续学习英语之类的,大概是最近的锻炼成果吧,只是他今天才发现而已。
“又要排查吗?”
他听到自己的同事再度出声问道,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些许兴趣。
“是啊,谁能想到呢。”
布尼安知道对方是雪莱博士的得力助手,和他打好关系有益无害,“如果那位N是个普通人,我可以断定他绝对会盘踞在新闻板块的头条——迄今为止,日本警察甚至连针对嫌疑人的犯罪侧写都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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