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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谢晏心海底针(第1页)

转眼就到了小年夜。

按例宫里是要办宴会的,尤其因为边疆的这场胜仗,今年的小年夜的宫宴办得更加盛大。头两天开始,宫人们就开始悬彩灯、挂丝绦了,一盏盏的八角琉璃宫灯将冷寂的宫墙辉映出一片红火。

宫里主子不多,为了显热闹,尚在京中的王子和王孙郡主们,也都邀了来一同赏乐。嘉成县主同他父亲也进京来了,据说是千挑万选,终于相中了一位能文能武的英俊儿郎,此番便是乘机请小皇帝的赐婚旨意的。

宫内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鲜活热闹过,宴会之处,更是炭暖炉香,金纱如雾,宛如瑶山仙宫。

谢晏跟着贺了前半程,他瞧众臣把酒言欢,喜意正浓,还有趁着这个机会相互攀说结亲家的,看样子得闹到深夜去。他渐觉兴致缺缺,感到有些困倦,便叫身边宫人跟宁喜知会了一声,寻机会悄然从侧门离去。

走出宫门坐上马车时,听远处噼啪一阵声响,他探头一看,是一朵窜上夜空的烟花,炸开来如瀑布飞龙,但很快就碎落下去了,大抵是哪家的富户小姐们在取乐。

今日格外冷,谢晏抱着手炉都觉得不够暖和,下巴也缩进了裘领里。

走了一会,马车停了一下,许是撞上了外出戏耍的人流,不得不避让,还有孩童惊奇地喊了一声:“阿娘快看,下雪了!”

谢晏睁开眼,推开车窗往天上看去,深蓝缎子似的夜空果然飘起了细碎的盐粒,雪不大,落在掌心很快就融化成水珠。他发了会呆,才缩回冻僵的手,皱眉道:“……骗子。”

半晌,谢晏才注意到窗外的景色不对,这并非是回王府的路,反倒是越走越僻静。

他取出压-在座椅下面防身的刀,握在手中,问道:“刘伯,顺路去趟圆宝斋罢,我想买些桃花酥。”

驾车的“刘伯”只低低嗯了一声,就未再多言。

谢晏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后路,想到底是哪边的人劫持了他的马车,是西狄人吗,还是北境的蛮子,亦或者虞京旧派?思考的功夫,马车停在了一处独门小院前。

他挑开帘子下来,发现“刘伯”不见了,而这小院半敞着扇门,显然是邀请他入内。院子不大,越墙而出一簇簇的碧竹,漫漫小雪撒在竹叶上,半白半翠。

谢晏一手攥着刀,向内探了两步,刚过了门槛,大门吱呀一声突然阖上。

“……刀太危险,不如交给我。”一声沉甸甸的笑声自背后响起。

谢晏瞬间惊起,可还没找到人在哪里,腰就被人从后紧紧抱住了。刀也被对方轻而易举地缴去,打对方手里轻巧地转了个花儿,就斜掷进了一旁的竹丛中。

男人放肆地搂着他,一双大手肆无忌惮地在腰身胸前流连,鼻尖甚至凑到他颈边深深吸了一口,轻佻张狂地道:“是这个味道,梦里想了无数次……还是这么香。”

谢晏一掌劈去,对方巧妙化解,两人简单过了几招,谢晏很快力弱不敌,被推往一簇竹边。他眼疾手快捉住了对方衣襟,将他带得一同栽了过来。

簌簌的薄雪抖落下来,扬在两人发顶肩头。

今夜有雪无月,但人的眸子比夏日灿阳还要灼烈。

男人心神隐漾,低头下来想要亲-吻,却在此时变故骤生。只见寒光一闪,一柄小巧而锋利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颈边。几乎是再往前送一寸,就要划破他的皮肉。

他侧目看了一眼匕首:“带刺毒花,我亦喜欢。”

谢晏褐眸滚动,刃光在他脸上扫了一遍,用近在耳旁的低音说道:“你这张嘴,若是亲过别人,我可就不要了。不如割下来,做红烧鱼唇。”

裴钧轻笑一声,抬手将他垂落下来的青丝拢到耳后,似乎是丝毫不惧怕颈边冰凉的刀刃,他盯着谢晏因寒冷而色淡的唇看了一会,“亲没亲过别人,你试试就知道。若不满意,这段脖颈就随你割砍。”他说罢,径直低头咬了上去。

齿关被撬开,舌尖也被狠狠缠住。谢晏屏息住,手亦抖了一下,但仍紧紧握着匕首没有松。

竹节险被压塌,裴钧单手贴在他的背后,将他扶住,口中却仍如虎噬狼吞一般,让那两瓣浅色的唇染上从内向外的艳丽,抹上不该属于他的水光。

直到那匕首再握不住,摔落在雪里,谢晏也快喘不上气来,忍不住揪着他的衣领微微战栗,目色微有失神。

裴钧终于罢休,将他抱过来,搂进自己怀里:“试过了,可有尝出旁人的味道?”

谢晏振振有词:“谁知你在外面都养了哪些莺莺燕燕。便是有什么味道,也早被你遮盖过去了。”

“没良心的。我披星戴月,才赶在第一场雪时回来见你。你却疑心我与旁人花前月下。你若还不信,拿匕首剖了我的心,看这颗心里里外外刻的都是谁的名字。”

裴钧摸他身上开始发冷,便赶紧将他带进烧了暖炉的小轩内,抱在腿上掐了掐他的脸,又转而很轻地揉,抱怨道,“亏得我紧赶慢赶才弄好这一桌菜,没错过你的生辰,还到安陵为你买了一壶华堂春。”

谢晏看到桌上陈了七八道家常小菜,已有些不可思议,再听他说买了华堂春,更是惊诧。

华堂春是南邺名酒,柔和细腻,回味甘甜。但是南邺国灭后,会酿华堂春的酒匠也少了很多,如今只有安陵盛产,但窖藏也并不多。

从西狄皇庭到安陵,再到虞京,并不顺路,只能专门取道南下再折回。

而且关键的是……谢晏道:“可是华堂春不是每年腊月就封窖了吗?你如何买到。”

裴钧道:“自然是天寒地冻守在门外,求他们卖我一坛。”

谢晏嗤笑:“你堂堂摄政王,也会求别人?”

裴钧露出一副神伤的表情:“怎么不会?我这不是就在求你吗?”他低头凑前,用鼻尖摩挲他白皙的耳缘,半亲半吻,“……求你疼一疼我。”

谢晏微偏着头,被男人在颈侧一顿啃咬,还有不规矩的手已经企图去摘葡萄了。他喉结滚动了几许,压着不甚平稳的呼吸道:“怎么今日不称‘孤’了?”

“今日没有君臣。”裴钧一粒一粒地解他的扣子,“只有你我。”

他低头,才嘬了一口,就听见下方传来“咕咕”两声。

谢晏略尴尬地捂住肚子:“……它饿了。”

裴钧只好将才解开的扣子暂且系回去:“知你在宫宴上吃不好,先吃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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