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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完报告、回复完邮件已是下午三点,张昕从咖啡店里出来,准备穿马路去等出租。凑巧是个红灯,她看到一个人,两个人眼神对上,认出了彼此。
对方是去年相亲的一位大学老师,两人见面不来电,连微信也没加,如今她只记得姓程。
程老师此时身边有个女伴,他和张昕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像完全不相识一样穿过马路。
回到家中,张昕热了一杯牛奶,坐在沙发上回忆起那段相亲,她甚至想不起明显的记忆点,除了他问的一句:“张小姐,你上一次恋爱是什么时候?”
他为什么问这句话,张昕没认真想过,或许是她身上散发着“不渴望爱情”的气息……
这几年她确实不渴望,或者说,她一直很难对人有感觉。
常皓是个短暂的特例。第一次看到常皓时,她就有一种左肩以下皮肤被轻轻触摸的瘙痒感,但这种瘙痒感很快消失,再没出现过。
汤睿铭是另一个特例。
张昕第一眼看到他时没有悸动,甚至觉得烦人,而当他们交往时,他用那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看着她,手掌抚摸着她的小臂,呼吸落在她的额头上时,她能强烈感觉到被爱。
只是当她不得不回应时,还是会烦躁得想要逃离,无需回应时,又会回忆那些片段,满足感像温暖的潮水涨满了胸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反刍动物。
汤睿铭和常皓给她的感觉都未曾再出现过,她也没有特地去找。她对爱情的态度正在滑向更深的虚无,虽然二十多岁也有这种倾向,但现在变得更严重了,她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个问题。
只是当孤独和渴望来临时,她还是会短暂找不到保持平衡的抓手,连工作都无法帮她找回对生活的掌控感,只能静静等待它过去,像平原上的一棵孤树等着一场风雨过境。
职业女性和母亲的混合体
张昕和文石约下午两点会面。
上午她在公司确认进度,工作都在匀速推进。卡梵表达了合作兴趣,进入咨询阶段,这部分由张昕主导,pier协助处理。
张昕打算一个人去拜访文石,但不能直说,就借口不能修改招商报告,需要小雨帮她做更重要的调研补充,午后独自出门去。
离开公司时,她补了个妆。这几年如非场合必要,她一直维持着斯文清淡的造型,今天也是淡妆,配白色马贝珍珠耳环,选了枯玫瑰色的口红。没穿在文石门店买的衣服,显得太过讨好,但还是用了卡梵联名丝巾在脖子上打了个侧结,准备在机会合适时,借此找上些话题。
w文石也是委托熟人,但不代表拜访是件轻松的工作,依然需要呈现an-21的专业和口碑。
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张昕到达文石所在的老城区cbd。那栋商务楼千禧年竣工,现在已经陈旧,外墙有一部分在维修。
张昕下地库,绕了几圈才找到车位,位置都偏小,一开车门就抵到墙。空气里的霉味儿让张昕想到文石高级感的门店和香氛,觉得这家公司在成本管理上太过务实了。
因为提前预约,前台就有人等待迎接,把她带入会客室。
坐在会客室里,张昕比较了陈春榆的办公环境,感叹果然文石还是老民营企业,让她想起他们的资料:达到了面料研发、设计、生产和销售一体的全产业链,没有上市计划,资金流充裕。
这时,进来一个白净的年轻人,“张总您好!”他说。
张昕从包的夹层抽出名片本,二人交换名片。
“叫我张昕。”
对方抬头是总经理助理,名字是:一诺。
姓一?故意隐藏姓吗?张昕想。他看着倒是面善。
一诺说:“谢谢您那么晚给我们回信,我是跟进新店项目的专员一诺,统一负责对外邮箱。我们的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张昕和一诺进会议室时,墙上已悬起投影幕,员工正在调试投影仪。一块大型的电子白板靠墙摆放。
张昕拿出笔记本,自带转换头连接投影仪,把文件画面停在第一页,an-21落成后的外观图,外部线条流程的米白色建筑。
会议室又进来几人,张昕认出了总经理石瑞华,她本人看起来比网上照片要沧桑一些。
“张总监,您好!”石瑞华向张昕伸出手。
“石总,您好!”张昕握住了她的手。
石瑞华的手指非常柔软,对比掌心却很粗糙。奇妙的混合感像极了她本人,职业女性和母亲的混合体,传统的狭长眼睛和宽脸,被时间赋予更多层次的气质,不见w文石品牌的轻奢洋派,但绝对不违和,就像文石公司的办公环境,有一种务实的和谐感。
随同石瑞华一起来的是市场和销售,张昕交换名片,他们级别都是经理或者以上。张昕没看到那位自称wt的男士。
“张总监,”石瑞华看着名片,“你比我想象的年轻一些。”
“我资历尚浅,还希望您能多多给予我工作上的指点。”张昕也不解释了一人到场的原因,她知道石瑞华能明白。
“太谦虚了。我们开始吧!”石瑞华说。
秘书放好茶点咖啡,调暗灯光。张昕走到投影幕旁,拿起翻页笔。
“大家好,我是张昕,今天由我来向大家介绍我们的购物中心an-21……”
关于如何讲解宣传,她的程度已经超过了熟练。从分析员转招商经理,每一点转变都依赖了大量的练习,她没上过专业课,就靠一场一场看网上视频,留意手势、表情、语调,电脑里至今保存着许多ted的演讲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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