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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声:“国内这个环境,我看得很明白,想得也很明白,要想把事情做好,就不可能躲在办公室里,哪怕我再不喜欢,也得出来走动,和政府官员丶同行丶记者打交道,我既然走出来,如果年轻,长得也好看,还有钱,就会很麻烦。”
叶蕴年看着她,眸光变得异常复杂:“你遇到过sexualharas□□ent。”
这个英语词汇,他说得有些艰涩。
这是一个英文概念,他不知道中文里应该怎麽对应这个词汇,也不知道国内现在有没有这个概念。
乌桃却是明白这个词的,她语气很轻松:“也没什麽,陈通算是很护着我了,并没有什麽太不好的事。”
她抿唇,默了下,才道:“我只是想得很明白,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我要做事,要把事情做好,那就不惜代价让局面变得对我更有利。所以我和洛再久在一起,有什麽事,他能帮我支应支应,这对我来说是最有利的。”
比如今天,有叶蕴年在,就可以帮她出头,就算他不打这一架,因为他在这里,他站在自己身边支持着,别人就会认为这是子虚乌有的,就截断了人们流言和猜测的方向,不然的话,她单身年轻又和陈通走得近,外人可以随便编随便想了,对自己不利,时候长了,陈通媳妇就算再大度,心里也不舒服了。
至于婚姻,她并不在乎有没有,她和洛再久签的是君子协议,她只需要这个身份就好了。
她看向叶蕴年,一片雪花落在他抿紧的唇间,之後无声地消融。
她轻声道:“蕴年,不要在意这些,都过去了。”
叶蕴年:“乌桃,对不起。”
乌桃:“因为你回来晚了吗?”
叶蕴年握着她的手,领着她自飘落的雪花中往前走。
他的声音很低:“如果我早点回来就好了,或者说,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就好了。”
乌桃笑得轻软:“你现在回来了就很好啊。”
叶蕴年的声音比雪花轻盈:“我的乌桃受了很多委屈,我以前并不能意识到。”
乌桃笑着说:“唐山大地震那年,孟士萱妈妈去世了,她爸爸要结婚,她离开家,我陪着她走出地安门大院的家门,那时候我们就说,这个世上的甜总是在最苦之後。我知道蕴年在国外也并不容易,只是活在人世间,哪能没有艰涩,现在你回来了,我们重新在一起了,我就觉得,所有过去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走在人世是一场修行,那叶蕴年就是她多年苦修後意外得来的喜果,二十二年前小红楼的惊慌偶遇,他就成了她的一道光,站在阴影中仰望的一道光。
如今,这道光降临到人世间。
叶蕴年擡起手,拂掉乌桃发丝间的碎雪:“对于洛再久,甚至何锡清,我倒是有些感激了。”
乌桃轻笑:“蕴年,所以我并不在意洛再久和谁怎麽样,这件事对我的遗憾就是,我们的合作关系只能遗憾地停止了,他用他的作为来向我证明,他并不合适。”
叶蕴年羽睫垂下,轻声道:“当时我看到你给那个女人钱,心里并不好受,只以为你愿意为他这麽退让——”
他的声音一如其人,带着清冷的质感:“不过後来我冷静下来,也想到了。我记得长大後,我回来,我去地安门大院送文件和王亚湘说话,你很不高兴。”
乌桃:“嗯?”
叶蕴年:“其实我回来後,去过你们胡同口,等了你很久,看不到你,我不知道该怎麽找你……可你因为这个不高兴,我想着,以後无论怎麽样,我都必须先等着你,等不到你,那别的事情我也不做了。”
乌桃没想到叶蕴年还记得这件小事。
叶蕴年:“乌桃,你在意我,并不在意他们。”
当叶蕴年把这句话轻声说出,周围飘落的雪花于那冰冷之中仿佛都有了异样的气息。
乌桃沉默了一会:“是,这个世上,除了你,任何人都没办法让我有爱情的触动。”
其实从颐和园里那一天,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就已经枯萎了,一直到他回来,她的光降临人世间,她的世界这才春暖花开。
只是她装作不在意罢了,即使没有太阳又如何,即使一直煎熬在冬天又怎麽样,她一样可以竭尽所能吸取养分努力向着天空的方向挣扎。
这个答案让叶蕴年素来沉静的眸中翻腾出浓烈的情绪,他垂首定定地凝视着她,呼吸声清晰可见。
过了半响,那些情绪沉淀下来,这让他变得深邃而宁静。
他扣着她的手,终于道:“乌桃,所以只有我和你才算数,他们都不算数。”
乌桃抿唇轻笑,之後才道:“所以今天,哪怕何锡清做了那样的事,我也没有太多憎恨的情绪,我想着,也许曾经的他心里也充满了嫉妒愤恨,这可能也是人性使然。”
如今想来,何锡清一开始就知道“叶”的存在,但是他刻意忽略了,他甚至也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和他在一起,那天从叶蕴年妈妈那里回来,她的失落和痛苦,他清楚地看在眼里,只是太过自信,他存着好胜心,他要赌一场,所以她的痛苦反而成为他的机会。
三年相处,轻淡寡如水,他也许失望过,只不过很好地掩饰了。
海外的那封分手信後,她的坦然和释怀,叶蕴年过于耀眼的优秀,让他不甘。为了那点嫉恨,也为了美国的前途,他走火入魔。
这时候,已经到了停车场,车子上被覆盖了浅浅一层雪,叶蕴年打开车门,带她上了车,他打开暖风,车子里顿时暖和起来。
他又拿来了一个薄毛巾被,给乌桃盖上,这才啓动车子。
车子缓缓地在风雪之中前行,遇到第一个红灯的时候,他突然低低地笑了:“我现在回忆起来,也挺有意思,我疯狂地嫉妒着他,他也疯狂地嫉妒着我。”
然後两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偶尔还会一起喝个咖啡。
乌桃也忍不住笑起来了,她哪想到还有这种荒谬的事呢。
叶蕴年:“他故意编造了你的信来打击我,这只是他无能的报复。”
当时那就是根根针,扎在心上,现在看,却是丑态毕现荒谬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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