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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镜被任宣这麽一吼,脸上又出现了唯唯诺诺的神情,他又给任宣倒了一杯茶想赔罪,却不想任宣一巴掌把他手里的茶掀开去,茶盏摔碎在地,任宣站起来瞪了眼在场的人,对从镜撂下一句:“望君上好自为之!”
然後便拂袖而去。
从镜看着那被摔碎的茶盏,目光暗淡下来,然後他强撑着笑对衆人道:“我们这里还有些糕点,李少君和沈大人远道而来……”
“唔,点心不用了,”沈黎站起身,对从镜笑眯眯道,“从君主,在下倒是迫不及待地想和您谈一下换种之事,实不相瞒,这才是在下此行的主要目的。”
从镜一怔,他看向沈黎,沈黎那带着笑的眼睛看着他似乎饱含某种深意,从镜垂下眼睫,扬起那抹温润的笑,无奈道:“那请沈大人移步细谈。”
从镜带着沈黎和李墨到了一处茶阁,为两人斟茶,李墨看不懂刚才任宣那样生气地离开留给从镜那麽一个尴尬的场面後,为什麽从镜还能如此悠然地请他们来这里喝茶相谈?
李墨偷偷看了眼沈黎,沈黎同样很自然,他便闭口不言,沈黎虽然年纪小,但这种时候还是比他靠谱。
从镜笑道:“今年的新茶还未上,有些怠慢还请见谅。”
沈黎喝了一口茶後赞了声“好茶”,接着说了一句:“有的茶是要喝新的,有的则需要像酒那样,越沉越香。”
从镜听後低声笑了一下,他看向沈黎:“沈大人,你当真决定要与良怀换种?”
沈黎放下茶盏,对他道:“并不。”
这让李墨一愣,他看向沈黎:“那你方才的提议……”
不是在耍人玩吗?
却不想从镜听後并未生气,而是放下茶盏,轻叹道:“沈大人果然聪慧。”
李墨现在已经晕了:“你们两个在打什麽哑谜……”
沈黎和从镜对视一眼,然後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李墨深深地感受到了智商上被碾压,但又觉得这种好像大家都知道了什麽就他被瞒着的状况十分不爽。
沈黎伸手拍了拍李墨的肩膀,不卖官司了:“方才在席上你没听出来重点吗?”
“重点?”
“风禹能精准地获知良怀每年的粮産,并卡着线去要供奉,让良怀每年粮库都存不下粮,这每年粮産数当是绝密,除了君主之外还有谁能知道?而从君主和你密谋开凿新河道,良怀这边的河道方向一直都瞒得好好的,但是到今年,某人知道了,于是风禹也知道了。”
提点到这份儿上,李墨终于反应过来:“任宣?是他?!他将消息给的风禹?不是,他是良怀的天机使啊,把这个消息告诉风禹?!”
沈黎看向从镜:“先君在位的时候,是不是动过换天机使的念头?”
从镜点头:“沈大人果然聪慧,确实,当年父君曾和我讨论过挑选天机阁十二地支弟子的事,那时候父君身体尚好,我作为储君挑选十二地支弟子理所应当,就是因为一句话传到任使的耳朵里,让他记恨我至今,所以才在父君故去,我继位後,他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但他是长辈,在良怀相当于相,我作为後辈只能担着。”
沈黎有些好奇:“是什麽话?”
从镜却看着他,那目光中带着些笑意:“我说,‘比起不想利国只想利己的合格天机使,我更想要那个虽然不会卜算但其他课目各个满分的十二地支弟子,等他有机会拿到资格,我一定第一时间让良怀的天机处令槽空出来’。”
沈黎闻言睁大了眼睛,不会卜算但其他课目各个满分?
这个……是在说他吗?
李墨这次反应很快,危机感瞬间袭来,他万万没想到从镜竟然曾经看中过沈黎?!
好家夥,想起好友临别时那冰冷的视线,李墨急忙伸手把沈黎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自己则身体前倾,想要截断从镜那笑着看沈黎的目光。
看什麽看啊!李墨在心里疯狂咆哮,这小子他有主了,有主了啊!我还得全心全尾给闻煜明送回去,你就别想着挖墙脚了好吧?!
就在李墨紧张地准备杜绝一切节(红)外(杏)生(出)枝(墙)的可能时,沈黎却端起茶盏,对从镜大大方方地敬了一杯:“真没想到当年还真有能看上我这成绩的,但是——”
沈黎笑道:“我在十一年前就已经许给越澧当天机使啦,这杯就以茶代酒,感谢从君主曾经的青眼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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