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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姨娘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亦安宽慰她的话术已经纯熟无比。
“姨娘又多思了,大夫说我只要细心调养几年,以后便无碍了。”大夫没有把话说死,但亦安这样告诉吴姨娘,实在是想让她振作起来,多忧多思对她的身子没有好处。
亦安扶着吴姨娘靠起来,又吩咐绿漪,“去大厨房把我的早膳提过来,我陪姨娘一起用早膳。”绿漪应了声急忙往大厨房赶过去,生怕迟一步大厨房的人把姑娘的早膳送到碧云馆去。
翠柏见吴姨娘望着五姑娘的脸色明亮起来,心里也为姨娘高兴。毕竟吴姨娘为人和气,从不高声斥责丫鬟。虽?*?然柏翠阁不如金琅斋有个小少爷在,但翠柏心里也是更愿意在吴姨娘这里的。再者五姑娘待柏翠阁里的丫鬟也高看一眼,虽说管得严紧些,但时常赏赐也很大方。
不多时,绿漪和大厨房送饭的丫鬟一齐到了,绿漪将亦安和吴姨娘的早膳摆在桌上,这才请两人去用膳。
亦安虽是庶女,但比起吴姨娘来,总要强出不少。姑娘是府里的主子,姨娘只算得半个而已。陆氏待人虽宽和,但也不肯乱规矩。因此亦安碗里的燕窝糯米粥是鸭血糯,而吴姨娘碗里的则是普通白糯。
不过吴姨娘平日里用的名贵药材也不少,真论起来,吴姨娘的份例早就超过了她应有的待遇,只是陆氏没有计较而已。
亦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让绿漪拿三十个钱出来,又吩咐翠柏,“一会儿再熬盅药服侍姨娘服下,这三十个钱去厨房要个点心来给姨娘压药。”点心自然也是有份例的,额外想加点心自然要掏钱。
翠柏接过钱欢喜地应了,姑娘疼她,三十个钱肯定有余的,自然就归了她,而这并不在平日的赏赐里。
陆氏管家严,除大节喜庆事外并不多放赏。也免得府中积年的奴仆领赏多了,不把寻常主子放在眼里。
吴姨娘气弱道,“喝个药罢了,还要点心作甚?”话虽如此,可亦安已经吩咐了翠柏,人已出去了。
亦安笑道,“姨娘听我的罢。”女儿有主见,吴姨娘想想也就不说什么,到底又落了两滴泪。要不是她不争气,哪至于让女儿这般事事周全。
因一会儿还要去景然堂,亦安陪吴姨娘很快用完了早膳。
蜜炙鸭肥美醇厚,清拌黄瓜极爽口,吴姨娘却食不甘味,一想到女儿以后婚事可能不顺,心里的郁气就更加沉重。
即便有杏林好手看诊,可吴姨娘这般和自己过不去,便是有神丹妙药也难医啊。
吴姨娘数次望着亦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虽这话我本不该说,可事关姑娘你的终身,我还是想说给你。”
正巧亦安用完早饭,绿漪服侍着漱了口。亦安对绿漪使了个眼色,于是绿漪带着翠柏几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将地方留给姑娘和姨娘。
只听吴姨娘道,“夫人是个慈和人,大姑娘和三姑娘的婚事过后,可就轮到你了。”三房的二姑娘和四姑娘自有三太太照管,要陆氏操心的确实轮到亦安了。
亦安看着吴姨娘,只听她道,“姑娘一向有主见,可在婚事上难免看不清。夫人是大家出身,姐儿一定要求夫人好生相看。”
吴姨娘平日里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能拉着亦安说话,重点一定不在这里。果然,只听吴姨娘接下来道。
“虽说婚事不由姑娘挑拣,但那寒门学子万不能考虑,绝不能应。”像尚仁这样年不过十九便有望秋闱得中的秀才毕竟是少数,亦安这个年纪,想找个有功名在身的未婚夫,也是不容易的。
亦安默然,姨娘只怕是想起了自己。当初若非吴秀才将女儿卖到白府,只怕还不知会落到哪里去。因此对寒门学子,吴姨娘心里天然多一份排斥。
而像白家这样的门第,给庶女议婚,不是小官嫡子,就是在读书人里挑拣了。且小官也要看对谁,对白家而言,四品已经算是小官了。这便是祖父做阁臣的底气所在,到底也能称一声望族之女。
吴姨娘思虑的是与其不知什么时候能考出来的学子,还不如往官宦人家里看,纵然以后没有功名,也不至于当垆卖酒。
这些思量不过一瞬,亦安笑道,“姨娘又多心了,父亲、母亲纵是给女儿议婚,也多是故交,必是相看过后才提的。”这话倒是没错,白家从亦安曾祖时起家,也算是官宦世家,真要给儿女议婚,确实能找出不少故交来。
吴姨娘想起陆氏和白成文的为人,也松了一口气,“我不过白嘱咐一句,姐儿心里有数就行。”白亦安也知道姨娘是关心她,只是她前面还有两位姐姐,确实不必现在就考虑她的。
喊翠柏进来收拾碗筷后,亦安带着绿漪去景然堂。临走时吴姨娘一直望着女儿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柏翠阁再次飘起淡淡的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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