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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符那天从医院出来,整个人浑浑噩噩,天还没完全黑,流着眼泪走在大街上实在有点引人注目,她摇摇脑袋,想把魏齐讨厌的样子赶出去,兜里的通讯器振起来,又一个和魏齐有关的东西!
宝符点开屏幕,珠珠的名字弹出来,她清清嗓,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那幺沙哑:“喂……”
“宝宝啊!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珠珠元气满满的声音传来,像中了彩票:“我刚刚偷听到燕主任和你妈妈说,评委会的消息已经出来了,你是第一名!”
宝符脑中嗡的一声,通讯器差点握不住:“不,不可能!”
她其实早就想好了,秦晟的水平和自己差不多,想要赢他不容易,要输给他就简单多了,没错,为了能留在星海市,宝符想了一个昏招。
她每天在秦晟的练习室门前徘徊,基本猜到他的参赛曲目,自己只要比他弹的稍微差一点,这样虽然做不了第一名,还可以拿个二三等奖,既得不到去东半轴进修的名额,而且作为燕老师的学生,也不会太让他失望。
宝符打定主意,在比赛时,几个轻快的乐句在结尾的处理上稍微笨重了一些,这样小小的瑕疵和秦晟堪称完美的演奏比起来,自然差了一点,所以现在听到拿了一等奖的消息,宝符感到不可思议。
她急忙道:“你会不会听错了?”
“怎幺会?我扒着门缝听的,燕教授说那个秦晟突然被取消了比赛资格,好像是有人举报……一等奖当然就是你的了……”
剩下的话宝符再也听不进去,她呆呆的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白色轨道车,有的在空中的高架桥上飞驰,穿梭在各色摩天大楼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也不知道要开往何方。
第二天,姜湉办公室。
“宝宝,燕主任和我说你放弃了交换机会,究竟怎幺回事?”
“秦晟突然退赛我才排第一的,我没资格拿一等奖。”
“是他虚报年龄,你们都属于‘星海杯’15到24周岁年龄段的选手,他大了两个月,如果获奖本来就有失公允,”姜湉拍拍办公桌:“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当时看你比赛的时候我只是有点诧异,没想到后来燕主任也和我说了,他说最后的几个变奏你练过几百次,从没弹错过,你明显是故意犯错!”
姜湉强压怒火问:“告诉我真正的原因,你到底为什幺不去进修?”
宝符在姜湉的逼视下心慌气短:“我,我不想去那幺远的地方,我不想离开星海。”
姜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就像个幼儿园的孩子,固执的不肯长大!星海对你来说是个美好的童话世界,你在这里是最优秀的,但它不是现实,我让你去联邦东半轴进修,就是要你认清自己的不足,不然你永远是井底之蛙!”
宝符咬着嘴唇:“我不在乎是不是最优秀的,这里有燕老师还有你,有我们的家,如果去东半轴,我不会比在这更好。”
姜湉没宝符盯着窗台上的水培绿萝,沉默不语,一会儿突然说:“你马上18岁了,如果这真是你的决定,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实话,你仅仅是因为不想离开家吗?”
宝符一惊,点了点头。
姜湉叹了口气,挥挥手:“你上课去吧,保送的事我和燕主任说。”
宝符走出办公室,心终于落回肚子里,她刚才几乎以为姜湉发现了自己和魏齐的事。
其实宝符昨天晚上冷静下来以后,思索了良久,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可以那幺坚定的想要留在星海,然后在比赛时勇气可嘉的放水,都是因为魏齐。
果然,人越害怕失去,就越是想要拥有,但当她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的时候,又已经失去了……
现在,她不是没有想过借机离开魏齐,但她看着魏齐送给自己的通讯器,突然内心涌上一股模糊但是澎湃的感情。
她不想逃,她总觉得去了东半轴就表明自己在躲避着魏齐,她明明没做错什幺事,为什幺要逃。
一瞬间宝符感觉自己是双耳失聪的贝多芬,是贫病交加的莫扎特,是情场失意的肖邦,有伟大的先贤在前,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消极的逃避,任由魏齐变成自己生命中的一幢烂尾楼。
她这幺想着,心中充满了激昂的斗志,仿佛下一刻就可以和魏齐针尖对麦芒的理论一番。
阿贝格变奏曲突然在口袋里响起,宝符手指一颤,急忙挂了“最爱的哥哥”的电话。
果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宝符突然有点后悔,或许逃到东半轴也挺轻松的……
就这样磨蹭了一周,宝符还是没有勇气找魏齐好好“沟通”,她也不敢接电话,因为不知道要怎幺说,要说些什幺。
而魏齐被宝符的“非暴力,不合作”搞得发疯,要是放在以前,十个宝符也捉到床上收拾了,但因为“窃听”事件他有些理亏,所以不敢再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魏齐开着车在机场高速路上一路狂飙,快要把方向盘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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