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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范溪眉心一跳,深恨自己多事,若想庆贺,买只鸭子自家三人吃了便算,何必叫他们一起吃?没填满他们肚子,倒勾起了他们贪欲。
范远瞻亦是眉头狠狠一皱,“我们这等人家还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没得丢脸!”
牛角娘双眼一开,老神在在,“她可不是我们家人。”
范远瞻瞬间怒了,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又何必帮你们做生意,何必每日为你们准备饭食?真当我范远瞻养不起么?”
“逆子!”范甘华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他怒骂,“瞧你怎么跟祖母说话?!”
“我怎么说话?”范远瞻抬起眼,眉宇间弥漫着一丝戾气,“我妹妹好好一女娘,祖母先前想卖了她,现如今又百般逼迫,我不说句话,难不成要引颈受戮?!”
范远瞻说着一摔杯子,杯子砰一声碰地,瓷片四溅,范远瞻咬牙,“士可杀不可辱!祖母处处挑刺,爱重曼姨娘及所出,为难我等,我看这家也不必过下去了,等会我便带母亲妹妹离家。娘,你将账册还与他们,收拾东西,我们走。”
一屋子人心惊肉跳。
范甘华暴怒,站起来后却发觉,他比范远瞻还矮一些,身形也不若范远瞻壮实,若真打起来,还说不得哪个能占上风。
想到此处,范甘华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本朝尚算重孝,却不若前朝迂腐,他若被范远瞻捶一顿,告去官府,范远瞻必要被打板子,他脸面也丢大发了。
范甘华脸色阴晴不变,而后强行将怒气压下去,“此话休要再提,范溪日后在家做饭,家中谁也莫揪住她身份挑事。”
“做甚饭?她是我妹妹,挂我母亲名下,范蕙不做饭,叫她去做饭,笑话?家里仆人都死了不成?”既已撕破脸,范远瞻也不再那副恭顺模样,他毫不客气顶回去,“待会我等便搬出去,日后如何,且看各人命罢。”
范甘华听得此处哪里还听不出他早有打算?
范甘华冷笑一声,大马金刀一坐下,“罢罢罢,我拿你这逆子无可奈何,你要搬便搬,安娘乃我妻,我看谁敢带她走。”
“怎么?宠妾灭妻了这么多年,想起用得着我娘,又舔上来了?”范甘华亦冷笑,“你看我能否带我娘走,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看谁敢拦我!”
说着范远瞻朝向安娘与范溪,“走。”
范溪毫不犹豫站起来,跟在长兄后头,安娘略一犹豫,也跟着儿子走了。
范远瞻跟着她们母女去收拾,又去套车,将他们带来的那辆驴车拉上,东西全塞到驴车里归置整齐。
未了,范远瞻带着母亲与妹妹,将范家的账册与银两拿到正厅,仍在桌上,“账册银两皆在,一文钱都未少你家的,要看便看,不看过后莫以此为借口。”
范远瞻冷冷道:“我现年已十七,足够养活自己,就当就此分家罢。签个分家文书,你的钱财我与积蕴一文钱不要,你爱留给范远晗便留给范远晗,爱留给谁便谁,我一文不要。若现在不签,日后再来分家,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范甘华在那一瞬有些踌躇,范远瞻盯着他,仿若一匹年轻力壮的头狼。
范甘华心中一寒,当即道:“签!娘的,你这逆子,有种日后别借老子的势!”
范远瞻不屑地冷笑一声。
范家灯火通明。
范远瞻秀才出身,写份文书手到擒来,手起笔落,不过片刻,便写出一份完整文书。
范甘华盯着他写,说道:“四时果品,年节孝敬,这些莫忘了写进去,我看光你那俸禄能有几个钱!”
范远瞻冷笑,“你且等着就是。”
两人各自看过,而后签名画押。
安娘深吸一口气,“老爷,你我夫妻一场,这和离文书或休书,你给我写了罢。”
范甘华咬着牙,“写甚?写了让你去找姘头?”
安娘见他这模样,心知没戏,便不再过问第二句。
范远瞻带着母亲与妹妹,一家三人匆匆在巷口不远处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此时宵禁时间未到,一家人尚且来得及喘口气。
范溪深呼吸,喟叹:“出来后,喘气都容易了些。”
范远瞻摸摸她脑袋,“是大兄没本事,这样晚方带你们出来。”
范溪朝他笑了笑,“这才几日,大兄便带我们出来了。不晚。”
安娘忧心,“我们就这么出来,他若是下绊子该如何?”
“怎会?”范远瞻安抚他娘,“前两日我手里收集到了他贪污粮草的证据,他若敢告我,我便用此证据送他入大牢。他贪墨良多,若被抓住了,杀头都是小事。”
安娘一愣,“这么容易揪住他把柄,该不会别人亦能揪住罢?”
范远瞻道:“娘不必忧心,他先前喝醉了,透了口风,才好查,别人我不知,不过想揪住他马脚不容易。退一万步,纵使他被揪住了,大不了便是杀头罪名,不至于牵连到我们。”
范溪在一旁若有所思。
一家人订了相邻的两间房,说了会话,范远瞻回隔壁房,告诉母亲与妹妹,有事喊他一声,他就在隔壁。
安娘应声,真睡下来,却有些难以入眠。
范溪心大,没一会就睡着了,半夜起夜时,察觉到她娘还未睡,不由嘟囔,“娘,你怎么还未睡?”
安娘轻轻拍拍她的背,“就睡了,溪儿你先睡罢。”
范溪含糊应一声,猜测她今日受冲击颇大,一时缓不过来,于是抱着她娘的胳膊,蹭了蹭,很快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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