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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无声叹气的样子还在严豫川眼前。短短十馀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有不可衡量的重量。
压得人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陈觅目前还持乐观态度,情绪很稳定。
不稳定能怎麽办呢?
看见针头,他也有点心里发怵。
但最多安慰自己,打一针而已,眼一闭就过去了。
可是,正如医生所言的,这个针打下去格外的疼。
这个格外,不是一般的格外。
後来和其馀人交流过,陈觅才知道,这种痛感堪比开胸手术。
和陈觅用同一款药的病友经历了两次开刀手术,用他的话来讲就是:“手术我都不怕,看见这个针我还是紧张,比我胸腔手术後的刀口还疼。”
针没入皮肤的刹那,陈觅痛到眼泪霎时就下来了,整条手臂都被疼痛麻木得没什麽知觉,只有颤抖的幅度彰显受折磨的程度。
眼前蓦地一黑。
只有严豫川的声音在耳畔:“陈觅?陈觅?陈觅……”
像隔着山谷听音,模模糊糊不甚清楚。
陈觅的嘴唇都生生被自己咬破了,只是这种痛感在针剂的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因此毫无知觉,冷汗出到整个人像是从水里刚刚捞起来的。
还想安慰严豫川的……
他连东西都看不清楚,胃里翻江倒海,尚能活动的右臂死死按住腹部。
连俯身下去抵住胃部都不敢,左臂一动就是钻心的疼。
本以为刚才的阵痛已经麻掉了,但总有更折磨他的感觉出现。
一波一波,好似没有止境。
严豫川连靠近他都胆战心惊,电话给医生问诊,居然是正常反应。
“这种药的副作用是会稍微强烈一些,家属要格外上心……”
“没……没事。”陈觅大概已经连脑子都转不动了,只有本能还在。
从牙齿缝隙中勉强挤出的音节已经是极限。
不然以他的作风,不会在明知道不可信的情况下说这种话。
只有一种解释,意识已经接近溃散,才会说两个字都耗光了全身的力气。
脸贴在冷一些的木质床头柜上,陈觅的睫毛丶面颊丶衣领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几乎一拧都要出水。
严豫川一方面挂心他的换药适应情况,一方面担心他要脱水。
干呕。
撕心裂肺的干呕,可是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手臂侧边也是红肿的,他吐到脱力,也许是崩溃到极点,反而慢慢适应了。
人的适应能力真的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陈觅想扯扯嘴角,可是连这个的力气也用光了。
睁眼一看,严豫川的眼睛也是红的,陈觅知道自己刚才干呕的过程中好像抓了什麽东西借力,只是视力几乎不起作用,他也顾不上别的。
现在大概知道了,毕竟严豫川衬衫都皱成一团了,答案显而易见。
“哥。”他想说话,眼泪想流却流干了。
严豫川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眼下,擡手在灯下是晶亮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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