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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仙遥遥一揖谢过两位学士,复又朝叶何二人一笑,“小弟不善交际,仰赖两位兄台帮着照应,这才能够周全。”
叶颀碍于姚栩驸马的身份,笑得有些腼腆,“我早就说过,皇上有心把长公主许配给你。当初你还不信,这下无话可说了吧,姚驸马?”
您这张乌鸦嘴啊……月仙心里叫苦不叠,还得强装出喜气洋洋的笑容来谦虚地道:“叶兄料事如神,小弟佩服,佩服。”
何良发觉姚栩笑得有些勉强,估摸着他是不喜叶颀用驸马来称呼自己,但又不好直说,便开口劝道:“阿栩可千万别这麽客气。我仗着年岁比你长,今日也托个大,以後不论官职品级高低,咱们之间可绝对不能生分了。”
这话正中月仙下怀,她转向叶颀道:“叶兄,就依何兄所言,咱们是同榜同年的情谊,莫要再叫我驸马了。别说我并未得驸马都尉的官衔,便是得了,兄台们也只管叫我阿栩,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话音一落,三人便不约而同地爽朗笑开。
在称呼这方面,连濯倒比两位翰林自然很多。
许是因为他本就是临川侯的儿子,虽然不比世子长兄一般尊贵,*但平日里结交的勋贵子弟也并不少。
去年约好教姚栩骑马,却不想这位忙得鞋里长草。偏姚栩还想着先请自己参观了藏书阁,连濯觉得自己断不能在诚意上落了下乘,不仅主动找姚栩一起出游,还大大方方地送了一匹马。
平郡王主理马政多年,世家子弟但凡有同平郡王府交好的,都少不得要借郡王爷的方便,请他张罗几匹好马。如今郡王爷还卧床将养,世子早已代父上任,连濯正是将此事托给了薛敢。
薛敢一听是要给姚栩送马,自然没有不上心的道理。尤其是想到侄子身量清瘦,个子不高,便贴心地选了几匹性子温顺且个头稍矮的。
连濯一匹一匹地看过去,最後停在唯一一匹白马面前。
玉面公子,银鞍白马。
他指着白马,“就是它了。”
月仙并不想欠平郡王世子的人情,毕竟她还一直惦记着帮姑姑打听段鸿声的下落,但连濯一番好意让她很是感动。
而且这匹小马驹很是灵动乖巧,一双大眼睛圆得很饱满,像质地温厚的黑色和田玉。她笑着抚上那雪白的鬃毛,“连兄如此周到,我都担心束修给得太少。”
连濯笑说哪里哪里,一面伸手把缰绳递给他,“阿栩,你先牵着它,咱们一块走走。等它习惯了有你在旁边,你再上马就会容易许多。”
听起来很有几分道理。月仙深信不疑,接了缰绳也并不用力扥,就那麽松松垮垮地往掌心一攥,跟着连濯一道往稍远处的河边走去。
连濯其实一直在偷偷打量姚栩,甚至在他看清楚姚栩今日穿了一身水华朱色的直裰之後,居然在心中暗自庆幸为姚栩选了匹白马。
还好还好。
他这样感叹着,却又说不明白,到底好在哪里。
是白马?还是红衣?亦或是,存在于他想象之中的,一身红衣骑白马悠悠远行的姚栩?
月仙平时不爱出门走动,但她一出门就是个闲不住,昂着头兴奋地来回探看,发髻上的杏花簪晃得连濯心都乱了。
连濯好像明白皇上为什麽总是容忍阿栩拂他的面子了,阿栩向来冷脸寡言,可这样一个冰雕玉砌的人,多难得才能窥见他率真张扬的一面。
因为想多看看他神采飞扬的模样,所以不忍心苛责他偶尔的冲撞,才会一次次纵容他。只要他眉眼鲜活起来,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都是赏心悦目的。
原来杏花已经开了吗?
他想装作刚刚注意到姚栩的花簪,可那跃跃欲试的手却出卖了他的心,杏花近在咫尺,他只需把指尖再向前一丁点就好。
月仙无意中转过头,见连濯手臂悬在空中,满脸错愕,“浣之兄,你这是意欲何为?”
仓皇收回手,就这麽垂下胳膊又太突兀了,他不自在地挠挠鬓角的碎发,掩饰道:“贤弟很喜欢自己削花枝做发簪麽?我瞧着很是雅致。”
月仙歪头摸了摸杏花枝,这个略显孩子气的姿势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削花枝为簪比之玉石竹木更添活泛,况且古人有云,‘偷闲把酒簪花去’。难得闲暇,自当簪花为贺。”
她瞧连濯望着杏花簪出神,赧然一笑,“原该为浣之兄削一根花簪的,怪我今日出门未带短刀,可惜了这春花烂漫。”
他却被这话吓得往後退开一大步,连连摆手称不必,“先前皇上也向你讨花簪,你酩酊无知,理都不理,最後好说歹说才为他折了一枝梅。皇上都讨不来你的簪,若是叫我讨得了,岂非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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