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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边寒州荡云城人士。
家中有一病重老父,一双兄妹,几块田和一间小房。
兄长因着读书断文尚佳,又加之勤奋好学故而在乡中小有名声。本是要前往中虞参加今科春闱的,却不料在半途意外落水,最後葬身江中。
当地官差当成是失足落水结案了。
这些都是下面的人简单调查後,记在府衙内端上给他的资料文书中的内容。
李嗣沉声问她:“我问你,第一,你如何得知你兄长并非死于失足而溺亡?”
“这是家兄死前亲笔书之的检举信,”林寄月早有准备,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香囊,又细细打开,从中拿出一卷纸,“当时家兄正想要将此时报与本县县令,但检举信未至,人就惨遭毒手。”
“骗人——!就一封信——!僞造起来也容易至极!......他死的时候你又不在他身边,你是如何得到这封信的!我看,莫不是早有预谋的吧——!况且,既然你说你兄长是死于非命,那当时县衙仵作又是怎麽说的——?!”
一旁伺候钟家几人的小厮跳出来不平质疑道,被钟览海的手拦了下去。
钟览海眼神略有责怪:“钟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那小厮这才悻悻退下,一声再不吭。
李嗣展开林寄月口中早已泛白发黄,连带着其上自己不全的证物,又听见她说。
“兄长葬身河中,尸首後来被发现随意横陈于岸边……当时县衙的仵作找不到人,请了个医馆的大夫看了一眼,就说是溺死的……”她更是不平,“但我不信!”
她凝眸昂头,表情强硬,斜睨那夥钟家人:“故而我夜半潜入,偷偷检查了一番兄长的尸身,果然......!——而且我还看见了县令和那户要替钟明行考春闱的人家暗通款曲——!”
钟览海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嗤笑一声,和善地低头看着跪姿的林寄月。
“林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公堂公堂,”他往前走了几步,脸带恭敬,拱手向李嗣头顶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拜了拜,转身低头看她,“就是要讲公道的地方,你无凭无据,怎地空口白牙地就要污蔑人……”
他和缓的笑脸慢慢收敛,彻底沉了下来。
“林姑娘,敢问我儿身在海东,是怎地想到去漠边寻人替考?”他笑了笑,似乎是在责怪她不懂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他生出了寻替考的心思,也没有必要请一个从遥遥漠边来的人。”
“冒昧再问一句,”他朝公堂之上的李嗣简单行礼,又回转问她,“你知道我儿究竟是因何而死的吗?”
林寄月脸色煞变,面上虽还尚能维持平静,但就连馀光里也没有瞧向钟览海。
“外人都说他是被一个丫鬟杀死的,林姑娘,我记得,这丫鬟是不是与你熟识?”
李嗣一看情形不好,这人分明就是想要将话头揭到另一处去,他恰时张嘴,想要将话题拉回,确实为时已晚。
钟览海依旧站着,不舍跪下半分,只是背脊勉强微弓:“大人,在下要状告此女——!”
他本就一副不错的皮囊,出声铿锵有力,所说又像是哀恸的肺腑之言。
“此女设计连同他人杀死我儿,钟明行,望大人彻查。”
字字力愈千钧。
“我儿明行已逝,在下原本并不想再提及此事,可——可此女咄咄逼人——!”钟览海正气凛然,眉眼间染上了些许被冒犯的怒意,转向外面围观的百姓,“我儿实是毒杀身亡,家中恶婢生出歹念,求遂不成,便想出了毒杀这样下三滥的法子!我儿自是不知所措,却也应对机敏,以匕首对抗自卫,反将那恶婢拿下。”
“不过那毒已渗入骨髓,待我们几人赶到之时,我儿早已无力回天——!”
他声音哀切悼痛,也愤愤不平,怒目向林寄月。
後面的百姓有些已经听进去了,转头又对钟览海投去同情。
毕竟为父子丧,又丧得这样憋屈。
钟览海将百姓的视线收入眼底,继续张口。
“此女至钟府不过一月,如今又这样做派,必然是抱着目的来的,”他顿了顿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恶婢!”
“求大人为我儿伸冤!”
他一番来回,衆人都快要忘记了方才林寄月说过的话。
林寄月有些急了,也想要辩驳一番。
此时高坐于上的李嗣观望了堂下的状况,清了清嗓子。
“啪——”惊堂木一拍,堂下歇声。
死寂一片。
李嗣眼神飘忽不定,瞟了瞟眼钟家的几人,又望向外面围观的百姓,最後落在了林寄月身上。
“你所述冤案本府已知,必会探查明白,但现在本府审问的是钟府阿成被毒杀的案件。”
“且不论真假,堂下林寄月,你因兄长遇害故而来到钟府,伺机报复钟览海和钟明行二人,正确与否?”
林寄月的眼神有些灰淡了,平静地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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