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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才明白,生来是武宁候的女儿,就是出生在了一个囚笼里。
过去的肆意妄为,不过是在囚笼里尽情奔跑,有朝一日命运改变,她也只能被迫的从大笼子换到一个新的小笼子去。
曾经的豪言壮志,在现在看来,皆是笑话。
陈嬿扣在桌子上的手被轻轻扣住了。
林迢迢半探着身子,一只手搭在她手上。
“会有机会的,”林迢迢说,“世事多变,或许未来的某天,皇贵妃也可以继续自由的骑马丶耍刀。”
陈嬿从冰冷的回忆里脱离,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的,还是年少的林迢迢。
“……好,要真有那天,我可以教你骑马。”
林迢迢微微一愣,从陈嬿的话语里明白过来。
原来她并没有忘记约定。
林迢迢又想到了路潇潇昨天说的,“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若是没有契机,她愿意当那个契机。
只希望那层曾给她带来深刻一笔的姑娘,还能从深宫的阴影里脱离,光晖重现。
路潇潇对这饭桌上两人的情绪波动毫无所觉,又喝了几杯酒後,她把酒杯“啪”的一下撂在桌上。
“我小时候,一直以我是路桦章的孙女自豪。”
“当时的我觉得他光风霁月,两袖清风,与我爹娘说起来,还信誓旦旦,说以後要嫁阿爷这样的人。”
路潇潇的脸上带了几分像厌恶又像嘲讽的情绪。
“哈,後来才发现,果然是我天真愚昧,不懂人情。文人标杆?我呸!就是一把名声看得比什麽都重的老古董,迂腐不通的老顽固!”
陈嬿与林迢迢惊讶于她的恶语。深宫人杂,她声音又不小,也不能就这麽看着她继续说下去。
“路美人醉了,”陈嬿示意芷歌找人进来,“送她回去歇息吧。”
路潇潇没有挣扎,只在被扶着起身的时候,突然回头问道:
“若是有一天,你们发现最亲近的人有另一种样子,该当如何?”
留下这麽一句没头没尾的的话,路潇潇醉醺醺地被扶了出去。
但她悲伤而痛苦的样子,还是在陈嬿心里留下一个淡淡的阴影。
月上梢头,灯油的灯芯逐渐燃尽,屋里变得昏暗起来。
陈嬿和林迢迢坐在对面,相顾无言。
林迢迢心中有千言万语想问,万千思绪要讲,却都在嘴边滑走一遍又一遍,不知如何开口。
她就是这样畏畏缩缩,害怕怎麽开口都会错,只能在无数次的犹豫里煎熬。
“我以为你留下来,是有话要说,”陈嬿终于说,“怎麽每次见了我,就像猫见了耗子一样害怕?我有那麽吓人吗?”
“没有。”林迢迢迅速摇了摇头,又意识到这个动作有些傻气,立刻停了下来。
没想到因为她停的太突然,斜斜挂在发梢的步摇末端的珠子直直飞了出去,正冲着陈嬿的茶杯而去。
“哎——”林迢迢瞪大眼睛,起身想要拦住。
陈嬿速度比她更快,迅速抓住了那枚珠子。
一擡头就看见重心不稳的林迢迢直直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新煮的醒酒茶很烫,若是这麽直直摔下来,一定会被泼到身上。
电光火石间,陈嬿思绪飞转,她伸手揽过林迢迢的腰,尽力带着她往旁边榻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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