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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容色变得温和了一些,轻声道:“罗家的事情闹得太大,警察不能不管,他们抓到的那几个杀手,有一个坚持说是我授意买凶杀人。总之我是清白的,那些人血口喷人,无凭无据,警察也治不了我的罪。你……我不知道你现在是高兴还是怎麽,如果他们没有放我回来,我已经安排戚大年找了律师,再怎麽也不可能一直关着。你生活上有什麽就找老许,也可以找戚大年,只是他会忙着帮我料理盐场和铁厂的事情,要有料理不到的,你自然可以带着宝宝回你母亲家。”
七七一直在看着他,静渊说到最後,她终忍不住开口:“你真的没有让人杀阿飞?”
他竟然鄙薄地笑了笑:“傻瓜,我刚才的话你没听明白?我是买通了人杀他,不过他出事情,却是另一拨人干的。我和罗飞打了七八年了,清河没有人不知道我跟他是死对头,终于闹到这个地步,如今有人栽赃给我,我再怎麽也得去警察局走一趟。”说着转过身去。
七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用力压抑急促的呼吸,却不知该对他说什麽。他看到她眼中的焦急与关切,心狠狠抽痛了一下,没有回头:“我虽无杀罗飞之实,却有杀他之心,你原本就该恨我。你放心,等我回来,你要怎麽跟我闹我都奉陪。”犹疑了一下,忽然声音一低:“我让厨房做了八宝粥,宝宝没有吃饭等着你,你陪着她好好吃点东西。”
一甩手,快步走了出去,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追过去,打开门,闻到楼下一阵阵飘来橙子的清香,酸甜的香气,他下了楼去,和警察局的人应和了两句,两方人的语气倒是温和礼貌。宝宝清脆的声音传过来:“爹爹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
“爹爹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可能今天回不来了。宝宝在家里要乖。”他柔声道。
“爹爹你没有吃饭啊,我们要和妈妈一起吃饭的呀”宝宝不依。
“宝宝把你的橙子喂给爹爹吃。”她听到他说,过了一会儿,他笑道:“好甜呢,爹爹不饿了。”
“爹爹再吃一个小桐姐姐丶小桐姐姐再给爹爹一个橙子。”
七七扶住栏杆,见宝宝已经追到了外面,小手举着,静渊走在外头的小径上,前面站着三个穿着神色衣服带着黑沿帽的人,静渊回转身,接过女儿手里的橙子,在她脸上亲了两下。
小桐走过去,牵着宝宝的手,慢慢转身往回走。
静渊站了一会儿,目送宝宝回去,庭院里的落叶被风吹起打在他的身上,七七看得清楚,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衫。两个人刚才那场争吵,估计他心烦意乱,竟忘了把外衣穿上。
前方的人好像催促了一句,他应了一声,回转身迈开了步子,只是走了两步顿了一下,又停了下来,头微微一侧,可他没有转过头。
他知道她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知道她依旧还是惦记他丶着急他。
一步步走到外面,脚步像是踩在心坎上,每一步都是痛,他离她越来越远,心宛如被掏走了什麽,空荡荡的。即便今日并不是永别,他也在心里暗悔,即便只分离一宵,他也不该在分别时对她说那些让人伤心的话,求求饶又能怎样,为什麽就不能温柔对她。
灯光让她成为一个剪影,她是开在他心里的凄婉的花朵,起风了,天很凉,他只希望她赶紧回屋去,所以他加快了脚步,一步也不再停留。
车子在漆黑的山路上蜿蜒而下,静渊此时方感觉到一丝凉意,把手抱在胸前。来的这三人中,有一个与他相熟,叫冯寿亭,是川南警备司令部的谍查处长,平日里已常有走动。这一次本来下午就该将他叫去的,一来静渊在盐场地位极高,不能不留点馀地,二来静渊在平桥事情一出,料想必有麻烦,便让戚大年赶紧将警备局上下都打点了一番,加上七七有恙,他便央这冯寿亭宽限时间,自己待妻子醒转便自会前去。
冯寿亭从前座回过头,见静渊衣衫单薄,便把靠背上放着的一件自己的外衣递给他,道:“委屈你了,林东家。”
静渊接过,披在身上,谢了一句,淡然道:“我知道这一趟免不了,我们相熟这麽久,该配合的。”手里还捏着宝宝给他的橙子,已经剥好了皮的,在掌心里都捏热了,他低头一瓣瓣把橙子分开送进嘴里吃了。
冯寿亭刚才看到宝宝追出来,知道她是静渊的女儿,正室所生,因问:“玉澜堂那边的小少爷,林东家可安顿好了?”
静渊道:“已让他**带着去他舅父家了。”
冯寿亭点头道:“这也好,时间一长,孩子是最麻烦的,这麽一来有的照顾最好。”
静渊心里隐隐不安,问:“怎麽了?”
冯寿亭想了想,道:“林东家,我已经让你们六福堂的戚掌柜给你找了些用的穿的,到时候会有我们的人给你送过去,你且委屈几日。”他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兄弟无能,这件事情真是无能为力。”
静渊心中疑云顿生,正要开口,车子忽然一个颠簸,打了一个急转,却是往警备局相反的方向开去。
“我们这是去哪里?”静渊抓住座椅的後背,厉声问。
跟着冯寿亭的一个便服警员坐在静渊身旁,虽然不说话,却立时将一把枪掏了出来,抵在静渊的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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