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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凉子醒来时,头昏得厉害。周围光线暗沉,勉强能分辨出这是她在墨潋住处的房间。
门口传来“吱呀”的一声,颜凉子回头看到了正推门进来的墨潋。他一手持着盏玻璃灯,一手托着餐盘。灯光明澈,在黑暗中柔和地晕开。
墨潋走近了,灯光像一只萤火虫,扑闪着翅膀飞来。颜凉子的眼睛在黑暗中待得久了,这会儿反而被刺得有些酸涩。
他将东西放在床头,食指在颜凉子微微张开似乎要吐出什幺字句的嘴唇上点了点,说到:“先吃点东西。”
他这幺一说,颜凉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饥饿,伸手摸了摸腹部,垫着餐巾纸拿起面包,用牙齿撕扯下一点带进口中缓慢地咀嚼。她口腔里很干燥,食物进入仿佛添薪加火,喉咙酸涩得越发厉害,胸口处闷得透不过气。某刻她呼吸一凝,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滚落。
随着第一滴眼泪涌出,更多泪水不受控制地涨了上来,颜凉子的双眼很快湿得一塌糊涂。她用手背挡住眼,努力把头拧向一旁。
墨潋将她圈进怀里,拉开她的手,低头吻住她的眼角,动作轻柔地将那些微涩的液体吮入双唇间,手掌按在她单薄的后背,沿着脊柱突起的轮廓来回安抚。
他很清楚颜凉子在想什幺。她臆想中的母亲,对她而言最具安全感的林檩――这两个类似心灵支柱的东西在不久前同时崩塌了,她理所当然会感觉茫然失措。
颜凉子在他怀里静静地哭了一会儿,墨潋感到眼泪的温湿在心口处扩散着。
他端起杯子,轻轻将杯口抵在她嘴唇上。
颜凉子用两只手抓住杯子,喝下去一些水,嘴巴张开时有一丝抽泣声泄出来。
“我……”颜凉子尝试着张口,吐出的字句被哽咽声冲撞得破碎不堪。她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息胸腔内沸涌的情绪,“……我可能有臆想症。”
“其实这挺正常的吧?”姑娘靠在他怀里自顾自地说着,“只是恰好佐证了他们‘我可能不是人类’的说法。”
墨潋有点好笑:“你被林檩洗脑了?”
颜凉子湿润着双眼擡头望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幺时,他将手按在了她肩上。
手指用了点力,颜凉子立刻被推倒在床上,水杯滑落,碎裂声与水击声搅在一起清晰入耳。
墨潋跟着俯下身来,在她摔入松软的床榻那刻咬住了她的嘴唇。颜凉子感到有些不妙,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不安分地挣扎起来,身下的床榻如沼泽一般吸纳着她的身体。像是不断下坠,被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视野中的灯光越发暗淡。
“就算不是人类,又有什幺可耻的,凉子?”低沉的声音嵌在令人窒息的深吻中,利齿轻轻刮过她尚未润湿彻底的嘴唇,让她有些不安。
颜凉子感到自己口腔中每一个敏感部位都被蓄意戳弄过去,最后舌头被捕捉了,脆弱的神经末梢被凛冽的温度刺激着,唇舌开始发麻。
对方松开她时,她已经有点喘了。
“别为这种小事哭泣了……”墨潋留恋地在她唇角舔了舔,手指半曲拭去她的眼泪,“我会心疼的。”
“我只是有点不明白……我到底是什幺东西。”颜凉子小声说。她伸手想揉揉水雾迷离的眼睛,猝不及防和墨潋的手指撞在一起,手腕立刻被对方握住按在耳侧。
他在她耳边说:“你觉得你像妖怪吗?”
妖吗?颜凉子迷迷糊糊地想。妖有很多种,但她脑子里浮现出的只有墨潋。这个蛇妖显然好看得有点过分了,浓黑的眼珠和轮廓清晰的五官带着种极具侵略性的尖锐美感,颜凉子在看着他时,常常会感到一种动脉血管被裁纸刀纵割下去的刺痛。
“你的脸是照着什幺雕塑幻化出来的吗?”颜凉子犹豫了一下问。
墨潋弹了弹她的额头:“天生的。”
颜凉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讷讷地说:“那我应该更像人类……”
墨潋忍不住笑了一下。
“你很可爱,凉子。”他咬了咬她白嫩的下颔,声音中藏着低沉的笑意,“总会让我有点……嗯,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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