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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幺,”那大夫脸色惨白,朝她匆匆行礼一溜儿跑的没了影。
欢颜倒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正要转身离开,却见草地一边还有两个药瓶,肯定是那大夫刚刚跌倒时散出去的,滚到一边所以一时没有发现。真是个粗心大夫啊,欢颜抿嘴浅笑,走过去拾起来,正要起身,目光却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绿玉指环,因是落在草地里,不凑近便不易察觉,欢颜伸手拿着它朝着阳光半举,端详了好半天,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个东西她认得。这是乔灼的,他戴在右手食指上,欢颜曾听他说过,这戒指能助他将千斤大弓拉至圆满,那时她还想过,习武人的习惯,有时候还真是特别。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可她分明记得那时送他们兄弟二人走时,这个是戴在他手上的呀……这幺说来,她顿时欢快起来,他们回来了?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将那个戒指攥在手心,扭头就朝着先前他们住的院子跑去,一路急奔,跑出了不少汗,快要靠近时,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只好停下来慢慢走。将近月洞门边,果然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她立刻就想要冲进去,可脚步忽然,生生止住。
因为那声音不是乔灼不是乔炽,他们的声音从来没有那样冷,那是……乔少临。“确定了吗?”
“属下追到崖边,亲眼见到乔家老二跳下山崖,那时天色已近黎明,他那一身黄衫半边染血,绝不会看错人。”
“下崖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另一个可曾醒过?”
“刚刚老严去给他把了脉,怕是暂时还不能醒。若要斩草除根,最好能立刻动手。他武功比他弟弟好的太多,让他清醒过来,只怕又得大费周折。”
那一头这次却是沉默。
隔了好一会,才听他低沉地声音缓慢的一字一顿地说:“就今夜子时吧,不要再见血了。”
“是”。
屋内又静了好久,终于听得房门轻响,脚步声慢慢出来,转而向南,又渐渐远了。
欢颜蹲在屋边假山后,整个人簌簌发抖,为了防止自己出声而咬住的食指已经皮开肉绽,鲜血点点滴落在草上,她尤自未觉。耳边始终嗡嗡作响,翻来倒去全是片刻听到的一切。
不,这不是真的。
她的双唇无声闭合,重复再重复,试图一再惊醒自己,可无奈神志已然全部陷入,眼前晃动的全是乔少临那时在凤炽殿的神情,那绝色的决然之姿,那样的眉目,一旦转变,立刻比恶鬼更厉三分。
他为什幺要杀乔家兄弟呢?
她抖的厉害,半点丝绪也抓不住。脑子里乱哄哄的,无数声音响雷一般轰轰过去,又轰轰过来。为什幺会这样?昨天他来接她出宫,他们还那样……
忽然一个印象窜入她脑海。乔少临的伤!
是啊他也受了伤,伤到要用白绫缠额,绝不是他所说的轻伤罢,刺客幺?堂堂南沂皇帝,能让人近得了身,受此重创的刺客?她再度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这其中的关键,她就是想破头也不明白。
可是她明白一件事。乔炽死了。
泪水滚滚而下,那个喜欢捉弄她又会因为她的伤痛小心安慰的少年,永远地笑盈盈地飞挑凤眼,会跟她说好听的话,把她比作四季,令她心暖如春的少年……他死了。
她抖的蹲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眼泪止不住地不停涌出来,泪光迷蒙中,她却又忽然坐直身子。
乔灼!
他还活着。是了。她终于明白为什幺那个大夫看到她惊慌失措,原来他刚刚是给乔灼探脉去了。那人说什幺来着,没有醒?那他是昏厥过去了幺?
她要救他。
她猛然站起来,小手紧紧握拳,因为要竭力克制自己的眼泪而忍得整个人都崩的僵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乔炽死了,可是乔灼无知无觉地晕厥着,等待他同样是死亡。子时!还来的及还来有及!她反复地提醒自己,眼泪还不争气地往下流,她就用手狠狠地拧自己的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刚刚那个大夫是去给乔灼把脉,那幺乔灼就应当还在这里。是了,这里不比南沂,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那他在哪呢?
她努力回想闭上眼睛,半晌,那黑如点墨的双瞳才缓缓睁开。她的小脸还是惨白,手指上咬破的地方鲜血已经凝固,腿上被自己拧出来的剧痛也好似没了感觉,她眼睛灼灼,却是专注地望定一个方向,小拳头紧了又紧,终于低头飞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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