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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重逢
挂断电话後,宋宁的心情变得非常好,以至于当她捏着票回家时,都没有察觉到空气中气氛不对。
“回来了?”王立清坐在沙发里,看宋宁回来,“把车票给我看看。”
宋宁依言递了过去,王立清看了看,问:“你拿了多少钱?”
宋宁一愣,把口袋里找零的十七元有零有整递了过去。
王立清却没有接,只是又重复一遍,“我是问你拿了多少钱?”
“230。”宋宁回答,“因为我来时的车票是217,再加上中间转车站,一共230。我不记得这里去章城车票多少钱,我就拿了和来时一样的钱。”
“好。”王立清擡起头,“但我这里少钱了。”
“我不知道。”几乎是应激式地,宋宁看见王立清拿出钱包後,就毫不犹豫道,“我只拿了230,车票213,找的零钱就在这里,你爱信不信。”
宋宁把零钱放在茶几上,抽走王立清手上的车票,就进了房间。
虽然这房间没有用,她和王立清住同一个房间,待会儿她想过来还是能过来,但能安静一会儿是一会儿。
在漠城这麽多天,宋宁每次被王立清喊着去买什麽东西时都很紧张,因为姐姐宋安之前也是这样,那时候王立清更夸张,缺了少了都没有问一句,直接就是一巴掌。
後面查清楚是王立清自己记错了,那一巴掌却永远留在了二十三岁的宋安身上,十二岁的宋宁心上。
宋宁拿出一张白纸,把近些日子来她被叫着出门,每次带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顺着记忆一笔笔列出来。
列完後,她想了想,出了房间,将其放在王立清面前的茶几上,“这些天你叫我出门,带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剩了多少钱,我都写出来了,包括我从哪里拿的钱,又最後放到了哪里,你可以自己一笔笔对。”
“我没有多拿钱,我也不会多拿钱。”宋宁对着王立清说,“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像你当初,直接一巴掌了事。”
王立清看了宋宁和那张纸一眼,没说话。
宋宁也静静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良久的静默後,王立清说:“等你爸爸回来我再问问。”
说罢,王立清拿起那张纸以及零钱,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宋宁一个人,她却像泄了全身的力气一样,瘫在沙发里,捏着手中的车票,眸光沉静。
後来是宋平康来和她说,是王立清算错了,叫她不要在意,这个事就过去了。
宋宁应了声好,又翻开日历,已经八月十号了。
再有三天,她想起洛尘,想起他现在也许又给她发送了什麽。
或许是一张来自于江南夏天的落日晚霞,或许是一朵开得正盛的路边夏花,或许是一首他觉得很好听很有感触的歌,或许是一道花了他很长时间解答最後却是题目有问题的‘难题’,或许是一个从朋友那里偷来的笑话,或许是一句突然发现的很衬心情的诗。
想起这些,宋宁又不觉得难熬了。
八月十二号晚上,王立清单独叫宋宁进了房间。
此刻王立清是个孩童即将远行的母亲,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也会觉得烦的东西。
“宁宁,你要晓得,妈妈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你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你,我也是这世上最不会害你的人。”她一遍又一遍说。
宋宁看着,听着,却无端涌出些许悲哀。
不知道是因为谁。
王立清特地调整了一天的休假,送宋宁去火车站,漠城火车站虽然小,却也不约而同地上演着分别与重逢的戏码。宋宁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王立清要拿,宋宁也没有去争。
车站前拥抱的人不多,所以格外醒目,于是宋宁不经意扫一眼过去看到时,突然发觉,她好像从长大後再也没有好好抱过妈妈了。
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心情。
王立清将她送入了候车室,看着她乖乖落座,也没了理由留下,就回去接着料理自己的事务。
成年人的世界里除了偶尔的亲人温情外,再有的,就是为生计奔波的苦闷。
有时实在分不清哪个孰轻孰重,生死关头前倒能显示出那麽几分偏向。生死关头外,哪怕误会重重,也没有时间解开,原因呢,是自知的“为了他好”。
只怕意识到了,却再也没机会了。
解不开的东西一辈子横亘在那儿,活着的时候难过,死了的时候後悔。
多麽有趣啊。
再次跨越一千馀公里,宋宁重逢这片江南土地,故乡最难熬的夏季即将过去,留给她汗涔涔的时间不多,婉转的啼鸣,娇艳的黄花,一瞬早已立秋。
不过还没出伏,摸着夏天的尾巴,宋宁揭开了自己这一生以来第一场接风洗尘宴的盖子。
热气腾腾的火锅,水蒸气掩映下是一张温柔又欣悦的脸,洛尘为两人的杯子添好冰可乐,而後将一只递给宋宁,自己举起另一只,“欢迎回来。”
宋宁接过去,轻轻碰上,温声说:“谢谢。”
晶莹的玻璃杯盛着闻名遐迩的“肥宅快乐水”,透明的气泡消散又凝聚,见证友人的聚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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