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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基本就是尽头,前面黑沉沉,没有道路,只有两道半透明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她们全都长着观音的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唯一不同的是左边那个低声哭泣,右边那个却笑呵呵地看着他。
她俩手牵着手,死死攥着对方。
左边的女孩擡头,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垂眸哭泣惹人怜爱,眉眼间神情却是冰冷的。
它只是实验室中诞生的怪物,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强大力量的容器,占着一个观音的名号,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在看见阳砚的那一刹那,眼神立刻变得怨毒。
它还记得被阳砚痛击的感觉,但现在被另一个灵魂死死牵制住,无法上前,只能在强烈的怨恨之中忽地自燃,烧得灰飞烟灭。
“怎麽称呼?”阳砚平静道。
“观音。”她道。
阳砚微微挑眉,“这不是你一开始的名字。”
“我不在乎,反正站到最後的是我。”观音道。
她是真的不太在乎,也确实是想不起来原先的名字了。
阳砚倒是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在幻境里被那阵太过可怜的哭泣晃到了,那并不是一个等待救赎的无辜灵魂,相反,她蓄谋已久,而且勇于抓住机会,哪怕这个机会是让她去死。
这倒是让阳砚对她另眼相看,也忽然意识到,观音确实是“观音”,不论是否灵魂被压抑,她们依旧是一个人。
只是和阳砚在枫林水下见到的那个观音不太一样。
她的笑不再是那种含在脸上的面具,看上去慈悲但实质上是空洞,那是一个怪物的笑。
现在的她多了一点东西,比如记忆里那个被七毛钱出卖的小女孩。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当年,猪肉价也是一斤七毛。
“好吧,观音。”阳砚道。
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他们之间实在是没什麽可说的,反正人都死了,整座幻境昙花一现,马上就要坍塌。
所有要说的,能说的,都在走马灯里。
他说:“再见。”
观音展眉一笑,“再见,祝你们成功。”
话落,她纵身一跃,跳进走马灯卷起的风暴,以不可挡之势冲杀出去,和幻境一同崩溃在那些记忆的片段里。
闪动前进的画面在那一刻如同逆方向行走的时针飞快倒带,短又漫长的一生被极尽浓缩,只有米粒大小的灵魂逆行而过,那些记忆就爆炸破碎散落,像一串黑色的烟花。
阳砚在扭曲古怪的爆炸之中离开幻境,同样被拖入其中的小花妖歪倒,掉到他身上,瞪大眼睛看着它们挖出来的那具身体。
只在一呼吸之间,观音的身体便如同树叶片片剥落散开,风中若有若无的声音都消失了,甚至到最後,风都不再吹动。
在他们头顶上方,潮水奔流而过,湿漉漉的气流随水欢快而去,斑驳的光吝啬地折射到地下。
死去枝条和根系包裹的地方,就只剩下无声无息的碎片安静地躺在那里。
在这片树林中生活的妖精敏锐地察觉到,一直以来压迫在它们身上的危险气息似乎在那一刻彻底消散了。
于是安静大半晌的林间立刻喧闹起来,群鸟纷纷振翅,叫声乱作一团。
只是不等阳砚回神,极远的地方便传来一声清亮的凤鸣,瞬间压过所有喧哗。
万籁俱静。
阳砚起身,落在地面。
“那是小殿下吗?”左左和右右迟疑地问。
它们听不出来凤鸣的区别,阳砚可以。
不过这会儿场域还在,凤鸣起码在两公里外,暂且不管。
他微微皱眉,看着挖出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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