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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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火药桶（第2页）

人头攒动的体育场内，一只身姿轻盈的飞鸟从高处飘然而下，稳稳落在阳砚指关。

***

场外，闫晗靠着夸张斜撑的巨大立柱，若有所思地擡起了头。

手机里，察觉到他语气的停顿，对面礼貌地询问道：“怎麽，你有什麽异议麽？”

闫晗的目光掠过城市黑沉的天空，紊乱的气场如同被猫咪扯得乱七八糟的毛线团，冒险团的另一端还时不时地迸现火花，昭示着他看不见的战场此时激战正酣。

“妖王陛下总是有道理的，您自然都是为了大局，那便总是要有所牺牲的。”闫晗敛眸，“那您有为此牺牲的觉悟吗？”

对面，对外宣称闭关良久的老妖王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仇恨无法解决任何问题，我的孩子，我的妻子，甚至我的衆多眷属，都为此做出过牺牲。”

他不答反问，“你我同在其位，你有这样的觉悟吗？”

闫晗断然道：“没有，我又没说我是为了大局。”

老妖王像是被他噎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感情。如此更好，你更要为了他多考虑考虑未来。”

“未来？”闫晗若有所思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眼中的讽刺稍纵即逝，仿佛玩笑一般道，“别说得好像你是为了他好一样。还是说你就是为了这一刻能拿他来压我，才极力撮合我们呀？”

老妖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不喜欢和你聊天。”闫晗在这样的反应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我们之间交往还是多一些真诚，这样效率会比较高。您和您妻子之间的对话也这样不坦率麽？”

“这是我的家事。”轮到自己的感情问题，老妖王反倒分起里外了，双标得明明白白。

闫晗揶揄道：“家事国事天下事嘛，身处其位总要有所牺牲。坦白讲，本来就是您的妻子自己不愿意回妖界，至于原因……”

他笑笑，没往老妖王身上扎刀扎得太狠，“总之，这件事上能做主的并不是我或者他，就像程居安自己愿意呆在中庭局，您身为父亲也无法左右他的自由意志。”

老妖王明白了，不论是凤凰火种还是程居安，都没有轻易要回的可能了。只是他忽然来电，根本意图也不在这上面。

“那麽，中庭局和妖界的未来呢？”老妖王道，“你我都知道，旧事重提对当下的和平并没有任何好处，我已做出了艰难的让步，没有必要再让血腥扩大。”

“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打算做出的牺牲是丹穴山一脉？”闫晗道，“就我所知，它们对于凤凰一族来说原本就不痛不痒，于你，甚至之于楼危月，它们都没什麽存在的必然性。”

甚至在这种时刻，牺牲一个丹穴山，换一个凤凰一族权力交接时期的平稳过渡，也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所以这个让步不但算不得艰难，还有把别人都当垫脚石的嫌疑。

“那麽你的意思呢？”老妖王的声音很冷，“不要太贪心，你已经得到了很多。”

“我没有得到什麽哦，只是你没得到你想要的而已。”闫晗笑着道，“何况这是你和他的事情。”

老妖王讥讽道：“怎麽，难道不是你向全世界宣称你们两个已经如胶似漆？”

“确实忘了考虑孀居多年的鳏夫的心情，对此我方表示万分抱歉。”闫晗语气里有肤浅的遗憾，更多的是不那麽明显的嘲弄，“所以你大概也理解不了，他不是我会用来交易的事情，你一开始就已经把买卖谈死了。”

老妖王确实不太理解。

晚风里，闫晗伸出手，秋意滋生的微凉自他指缝间划过，如同流水。

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讲什麽童话故事，但内容令老妖王胆寒：“我接过中庭局，愿意促成两界和平的局面，只是因为觉得这样的世界他喜欢。如果他不愿意，我一个烂泥堆里爬出来的破实验体其实无所谓什麽妖精不妖精的。”

这样的发言直接昭示着，这个当前中庭局的实际掌权人表面上一直为和平代言，实质上他随时愿意单方灭撕毁和平协定，重燃战火。

时至今日，老妖王终于意识到这两个原本立场绝对对立的人与妖究竟为什麽能够走到一起。

骨子里这份不容胁迫丶毫无敬畏的疯狂简直如出一辙，只是一个比较会藏，一个不屑明示。

这根本不是他能控制的对象，更无法通过其中任何一个控制另外一个，这令向来擅长打感情牌的老妖王顿感马失前蹄。

换了闫晗的前任在这里，恐怕随时能对他开出的条件点头。

老妖王的声音愈冷，“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人类没有承担後果的能力。”

“这倒和我想的恰恰相反。”闫晗指尖轻滑，“我只是好奇，你凤凰一族的千年荣光，能承担得起什麽後果呢？”

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确认老妖王已经收到了他的信息，“给您准备了点小节目，您边看边考虑吧。”

他发送的是一条妖精论坛的链接，点进去後突脸就是一个晃动的镜头，仿佛是偷窥的角度，一副随时会卡出去的样子。

是一条只有十秒的视频，拍摄者只是飞快地扫了一遍，然後匆匆关闭，但知情者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发帖人拍摄的手法虽然很怂，但是非常直截了当地指出，那正在被疯狂攻击的，居然是中庭局总局的大楼，攻击者全部都是高度妖化的天火成员，每一个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三头恶犬，撕扯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只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妖精也拒绝将其纳入，只将其称之为怪物，或者野兽。

但引起更多讨论的并不是这些怪物的模样，或者它们失去理智一般袭击中庭局总部的古怪行为，而是在这样令人胆寒的自杀式袭击下，中庭局所占据的压倒性的优势。

它们能看见楼内有人站在玻璃前喝着咖啡，冷静地观察记录，年轻的人们毫无犹豫地一跃而下，在近身厮杀结束後被拉回去，再换另一拨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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