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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归衡却收回目光,向陶瑛问道:“赌坊给你开的票据呢?”
陶瑛此刻都快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哪有工夫跟他闲聊,于是连头都没回,直接从袖中抽出一沓厚纸向后拍在桌上:“拿去拿去!”
穆归衡拿起最上面一层写着“第二日,第一场,江胜陆败,十注”的票据,用空瓷杯压着放在一边,笃定道:“这一场,你已经稳赚了。”
他话音才落,陆一峰便用双手抡起长刀,使足了十成力气,九节鞭连着江御暮整个人都被带向半空,仿佛下一刻便会狠狠摔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赌客们提前预备好了欢呼声,一字一句都堵在嗓子眼里,迫不及待想往外喷。
只可惜,江御暮要让他们失望了。
一眨眼的工夫,她便借着陆一峰抡刀的力道空翻半圈,一脚踢在了他肩上,同时甩出未被缠缚的四节鞭身,牢牢锁住了陆一峰的咽喉。
陆一峰毫无挣扎的余地,因为他的长刀早就与半截鞭子合为一体了,此刻刀刃已经被另外半截鞭子带到颈侧,稍有不慎就要见血。
台下一片静默,似乎需要好好反应一时半刻,才能确认谁胜谁负。又或者是他们已经看出了结果,却迟迟不愿接受现实。
砰!
费红英敲响铜锣,算是彻底打碎了多数赌客们的发财梦。
“第一场,江小姐胜!”
欢呼声与喝彩声自然是有的,只是输掉赌局的人实在太多,或悲或怒的叫喊声一时不绝于耳。
“怎么会这样?!”
“算命先生明明说过……”
“完了,都完了!我回去可怎么跟爹娘交代啊!”
江御暮上前帮陆一峰解开九节鞭,听见他轻声道:“多谢江小姐,末将输得心服口服。”
常言道,有人欢喜有人愁,反之亦然。
陶瑛见江御暮获胜,终于长出一口气,转而向穆归衡问道:“你方才怎知御暮一定会赢?”
穆归衡蘸着茶水,在桌上勾勒出九节鞭的形状,答道:“她方才向陆一峰的头部甩出鞭子,看似冒进,实则只是佯攻。陆一峰判断失误,情急之下用刀身去牵制长鞭,应该只是想向外挡开攻击,争取一次喘息的时间,却不料掉进了御暮有意设下的陷阱。旁人只以为她的鞭子废了,岂不知陆一峰的长刀也废了?抽不出,挣不脱,若还想出招,只能使蛮力去抡,反而给了御暮借力打力的机会。”
陶瑛来了兴致,追问道:“若换了你是陆一峰,能躲开方才那个陷阱么?”
穆归衡摇摇头道:“不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易地而处,本宫也未必能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说起来,方才本宫也是在看到他的刀被缠缚以后,才发觉那是个陷阱。”
解释完这些,三人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陶瑛低着头,将十张票据摊在桌上,挨个用茶杯压住,心道:御暮竟有如此本事,看来我下的这一百注都能赚了。只是这钱赚得……怎么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呢?
林晏秋则一手托腮,偏头看着擂台的方向,心道:明明是个厉害人物,为何只能在一方比武招亲的擂台上施展呢?可惜,当真可惜。
穆归衡的目光空垂着,不知在看哪里,也许是桌上逐渐被风吹干的茶画,也许哪里都没有看。
在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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