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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交织下的往事
我叫谢松,大将军谢兴的嫡子,不过比起我,阿爹更喜欢阿信,我三弟谢柏。
正始四年十月三十日,谢家与林家相争,以林瀚砚为核心的林家贬黜,谢家再次掌控北疆的兵力,而我被家族退出北上。
与我命运相似的还有一人,康平公主。
初见康平公主那日,我跟在阿爹身後觐见先帝,原本定下我为太子殿下司归的陪读因为林瀚砚的回归作罢,比起我,比起我们谢家,先帝更喜欢文人出身的林家。
其实我并非真的想当太子殿下的陪读,因为比起文绉绉的书生,我更喜欢策马的将军。
可阿爹不甘心,每次进宫都带着我,再三嘱咐我要好好侍奉太子殿下,只要我应着,阿爹会欣慰的夸奖我,若是我不应,回家後常常要家法伺候。
我不善言谈,鼓足勇气靠近太子殿下,嘴里联系了千万次的话刚要说出口,太子殿下擡眸看我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书,嘴里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无促的立在那里。
我想这次大概会被阿爹赶出家门了吧?我这个废物,懦夫,阿爹说的没错
这十二年来我的人生,从未得到阿爹的赞赏,也许我这一生,大约也得不到阿爹的赞赏。
“你又来了?”
身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转眼间她将身子已侧到我面前,我知道这位就是康平公主。
太子殿下见了康平公主,立即放下手中的书,气道:“我要同父皇说,你又逃学。”
康平公主没搭理太子殿下的气急败坏,而是笑嘻嘻的对我说:“谢公子,来,坐我这边。”说着我就被拉到了另一侧。
这是第一次有女孩子牵我的手。
这是什麽感觉呢?我想了四五年都没有想明白。
她的手很软,一个老茧也没有,不像我的手,硬的像块木头。
我还记得那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位子上,她的笑也如阳光,直直的照进了我的心里,暖暖的。
我一开口就结巴起来:“公,公主殿下下.....”我满脸通红恨不能钻到地里。
康平公主托着双腮笑道:“谢公子,你是不是想听太傅的讲学?你想听就来,你不用搭理太子殿下,整日板着脸装老成,其实可不禁逗,你下次带只蛐蛐就好了。”
这一日我迷迷糊糊晕晕转转,只记住了蛐蛐二字,等阿爹问我时,我说明日我要带着蛐蛐进宫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喜欢这个。
阿爹闻言大喜,拍着我的肩头欣慰道:“果然还有我几分风采。”
这一夜我没有睡觉,在小厨房里捉到了两只奄奄一息的蛐蛐,看着快死的蛐蛐,我心里纠结要不要送进宫,可阿爹等不了了,立即命令我带着蛐蛐一起进宫。
进了宫,我才知道太子殿下胆小的很,根本不会喜欢蛐蛐这种东西,倒是康平公主,有十几只常胜将军蛐蛐,见我也带了蛐蛐,逃学拉着我去斗蛐蛐。
但我那两只蛐蛐本身就快要死了,哪里敌得过康平公主的常胜将军,一开局就毫无悬念,我小心的觑着康平公主的脸色,生怕浇了她的兴致。
谁知见我输了,她丝毫不恼,还拉着我讲起了如何区分蛐蛐,哪种蛐蛐最凶猛,越讲脸上的笑意越浓,我们席地而坐,蛐蛐在罐子里转来转去,直到有人一声打断了这一切。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说你又逃课了,原来您在这儿,太傅已经开始上课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个人我见过,就是从岭南回来的林瀚砚。
握着我的暖暖的手一松,康平公主忙起身,抱起装蛐蛐的罐子,笑着跑到了林瀚砚的身边,只有在小径的尽头才仿佛又记起我,扬手道:“谢公子记住了吗?下次一定要带只厉害的蛐蛐啊。”
这算不算玩物丧志?
我不知道,反正回家後我翻遍了院子只为找一只能入康平公主眼的蛐蛐。
我想如果我有这样一只蛐蛐的话,康平公主应该也会像奔向林瀚砚一样奔向我吧?
那时的笑,那时的急切,成了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奢望。
後来我才知道,让康平公主不顾一切奔向林瀚砚的是爱,是情,而这些我这一辈子注定都不会得到。
此後我再也没有入宫的机会,因为阿爹要去北疆了,我作为嫡子也跟着阿爹一起去了北疆。
那时我已经找到了最厉害的蛐蛐,只是再也送不到康平公主面前了。
我在北疆呆了四年,再回长安,先帝病重,不久就病逝了,病逝前卸掉了谢家在北疆的兵权,将北疆的军权交到了太子手中,同时任命阿爹和林瀚砚共同辅政。
从接到诏书的那一刻,从阿爹的眼中我看到了不甘。
果然不久阿爹彻底与林瀚砚撕破了脸皮。
常言道姜还是老的辣,林瀚砚再少年老成,再机敏多智,他也不过是和我一般大的少年,这一年我们只有十五岁。
年少独权早已成了衆人的眼中钉,失去了先帝的庇护,林瀚砚在朝中寸步难行。
四年後,林瀚砚被揭发谋反,随即入狱,谢家终于再次夺回了北疆的全部兵力,同年十月阿爹令我北上,而他成为後魏的权臣。
对于林瀚砚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听闻康平公主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直到晕倒在殿外,皇帝司归在谢家的前厅等了半日,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出发前,同样跪在阿爹的书房外,还受了家法。
阿爹才终于松口了,于是我托着病体上路了,军令不可违,而我是个将军。
回了北疆,阿爹就来信了信上说康平公主嫁给我,可以以此换条件,保林家免去死罪,改成流放南岭,而康平公主已经答应了。
次年的一月二十日,康平公主离开了长安城,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前往北疆,这一走足足走了三个月。
这一天乌云密布,不是个好天气,好像昭示着这段强扭的姻缘注定不圆满。
我再次见到康平公主的那日,已经隔了十年的光阴,我带着挑选了数百次的蛐蛐,可她早已对蛐蛐不感兴趣,她仿佛见到陌生人般对我冷冷道:“谢将军真是好兴致。”
康平公主恨我,恨谢家,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
拜堂那日,康平公主让她的侍女代替,我沉默的立在那里,再也寻不到听闻喜讯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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