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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意丛仍然在自顾自吃鱼,恨不得把头埋在碗里,冷不丁地说:“你还没跟我讲过当时是怎幺回事呢。”
“什幺当时?”
徐意丛擡起头,“你跟我分手的时候。”
她始终不懂他怎幺可以那幺舍得。
徐桓司的手指骨节上满是红肿的划痕,颈侧还贴着纱布,但是胡子刮过了,头发也打理得清爽整齐,又变回了那个无懈可击的、会读人心思的坏人。他端着空水杯,目光带着笑意,温存地掠过她的眉眼鼻端,“没有什幺好讲的。”
的确没有什幺好讲的,是个简单到乏味的故事。徐廷在某个春夜里找到他,在郊外逼他停车,开门见山地点明他肩上的担子,告诉他不能把山一样重的下半辈子耗在自己见不得人的妹妹身上。而他在徐廷居高临下地抖出命令的时候分出一半心思,衡量徐廷的为人处世有多像家里的老爷子,衡量如果他带丛丛走,把徐家的一切抛下不要,徐廷有多大可能会像老爷子对付唐子俞一样对付她。
徐廷和自己的父亲亲密有限,但相似十足,那是个于徐桓司而言简单得无以复加的不等式。
那天他依然没有回徐家老宅,也没回那间没有第三个人进去过的小公寓,车子漫无目的地开到没油,他发现自己又停在丛丛的宿舍楼下。他记得那个平安夜,被他吻哭了的丛丛又偷偷摸摸地溜下楼,在门口探头探脑,发现他果然还在这里,眼圈霎时更红了。
整夜未眠的滋味近乎麻木。他在飞往温哥华的航班上终于睡了一觉,雾蒙蒙的梦里,他站在徐晏的墓碑前,手里拿着新鲜的花束。但是清明节已经过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在这里。
身旁是徐桓易,扶着老人,红着眼睛。他的目光侧了侧,看见徐晏旁边的墓碑上分明印着徐意丛温柔狡黠的笑脸,尖耳朵尖下巴带着晶莹的妖气,圆圆的眼睛和嘴唇又孩子气至极。他跟那个熟悉的微笑对视了几秒,发现她的照片竟然是黑白色。
手中的花束轰然落地,他跪下去试图把她挖出来。坚实的石砖已经合上,他挖到指尖全是淋漓的血,也只拂动了墓碑旁小松树的根须。
去拉斯维加斯只是两张机票的事,可是一个人的一生没有那幺简单。在他臆想中,他恨不得拉徐意丛一起去死,但回到现实,他甚至无法想象她被人拿枪顶住脑袋的场面。所以他放开,用最卑劣自私的方式,因为只有他管住他自己,只有他够刚愎够自负,梦里的事才不会发生。
可惜人生不是游戏模型,他把丛丛隔绝在麻烦事外面的防线一条条崩塌了,她还是被卷进上一辈的腌臜,还是被职业杀手撞在路边。好在丛丛不再是那个去网吧发脾气的小孩子,她懂得为自己打算,懂得衡量利弊,一半是他教的,另一半是她天生聪明。她好好过她的小日子,他要做的就只剩下和徐廷硬碰硬,事情比之前简单得多。
她聪明,所以其实不需要他回答,可是徐意丛最大的毛病仍然是较真,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不是想知道徐廷是怎样要挟他自己的儿子,她是想知道她的哥哥到底有多不值得原谅。
他把水杯放下,“打算什幺时候出院?”
她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他也心知肚明她的不甘心,但是他没有打算心软,她也仍然在责怪他的刚愎自用。世界上简直没有更令人束手无策的关系,徐意丛甚至对自己的不甘心都束手无策。
病房里的光线明亮透彻,她仰着头和他对视了很久,谁也没有退步。最后,她终于扬起唇角,舌尖舔了舔柔润的唇珠,“我明天就走。”
她的课落下很多,还有很多项目工作没完成,家里还有一煮饭就烧厨房的金苏苏和正在犯忧郁症的大圣,的确该出院了。但她更清楚自己为什幺急着走,因为问出那个问题已经足够丢脸,固若金汤的自尊险些丢盔卸甲,她不会再给自己一点机会。
金苏苏这两天正好有空来接她,徐意丛在医院睡了最后一个懒觉,蹦去徐桓司的病房道别,跟徐桓司选定的保镖汉斯握了手,跟陈昂和李秘书说再见。李秘书昨晚和值班的小护士聊到半夜三点,困得泪汪汪的,竟然拿住院的事跟她客气起来了,“小姐这就走了?再住两天吧!”
徐意丛闻言“噗”地笑出了声,“好啊。”
徐桓司又好气又好笑,擡起长腿踹了李秘书一脚,“不会说话就别说。东西带好了吗?”
————
谁不想拥有一个李秘书
等我有钱了我雇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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