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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我,明明是最珍视的一部分,此刻心底泛起的愤慨,却比预想的淡漠。
伏虞小手一挥,时间愈加倒回,她看见那只自敛触碰的手,悬停在随时可退的位置。再进几日,幽蓝满树的荧光,夜中微微生辉。
唉,越长玦心想,恨海情天,我非草木。
她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处理这份感情。
诚然,这人性格有糟糕恶劣的地方,但如果对在意的人,倒有可靠的一面。剑术不错,相貌上乘,是凤毛麟角的人中龙凤,可他真的会对自己展现可靠的一面,而不是愉悦地把自己玩上绝路,然後一走了之吗。
他们没有过命的交情,也没有知根知底的秘密,不过是似是而非的暧昧,各怀心事的试探。
爱情,更不是两人的必需品。
越长玦上前一步,向神蛊温皇表达了辞行的意图。
蓝衣文士停下动作,带着看破一切的笑容,摇扇轻叹,“十六日,姑娘真是分毫不差。”
“什麽?”
“昏迷五日,意识残缺八日,醒来三日……”蓝衣文士无奈摇头,“和上次姑娘求医还珠楼的逗留时间,一模一样。”
“呃……”越长玦後退半步,顺他描述想起“药费自理,金银买命”的规矩,心中警铃大作。
“账单寄阎王鬼途,慕容胜雪会付的,”越长玦重重强调,“老实说,我是工伤。”
听闻还珠楼已经很久不做杀手生意,江湖上情报组织更是林立,如果狮子大开口慕容胜雪付不起,她只好翻翻徐福的记忆,把宝藏挖出来急用了。
“唉。”那人笑容微顿,周身泛起森冷白光,正当越长玦以为他要变任飘渺,复刻掀翻穹顶的一战时,白光又陡然消失,出现自己面前的,仍是温文尔雅的神蛊温皇。
“如果——”他意味深长地拖曳语调,“我要留姑娘呢?”
嗯?
越长玦的手从箫上移开,无意识捏捏衣摆,凝望神蛊温皇幽深如渊的双眸。
“我没有留下的理由,”她声音轻浅坚定,“亦厌恶受制于人。”
神蛊温皇放下羽扇,又叹了口气,“那……姑娘不愿意留下来吗?”
“为谁?”
气氛在此停滞,沉默蔓延整座庭院,晚风吹拂,两人袖袍猎猎翻飞,谁也没有馀暇整理。
他们只是看着对方,仿若一场不言自明的对峙,角力至无可转圜,或劫後逢生。
蓝衣文士薄唇轻啓,将欲宣之的话滚落喉舌,几次翻覆後,重重跌落肺腑,一半封存心口,一半封存暗淡的月光。
垂眸伸向羽扇,他狭眸微眯,即将变回天衣无缝的绝代智者时,眼前人却“啧”了一声,解箫挽花,半纵容半妥协地朝自己行来。
“唉,罢了罢了。”
楼内奇卉异草的幽香,混杂一点玄阴冷意,朱纹沁染的玉箫按在蓝银织锦的羽扇,带着柔和的力道,缓缓压下。
风华绝代的面容凑近自己,擦过耳畔,馀光是女子飘扬的青丝。
“总是我来寻你。”
她嗓音蒙上一层魔魅,薄薄晕开千思万绪。他知晓这是魔音功法的作用,依然为之动容。
“你……为什麽不试试来寻我——”
“让我,心甘情愿地留下呢。”
再无第三人知晓的情意消逝夜风,白衣人裙裾如莲,几个点足便融进墨色。智者拿起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晃。
他听见恣肆生长的声响,静谧传来的回音。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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